第144章 我不满意
话一出口，花园里的大鬼们全部停下动作，它们齐齐抬头，望向厉炅，神情更为扭曲……
一时间，花园里只有喷泉的水流声，以及一些玩家的痛呼和呻吟。
窗台上的厉炅捧着脑袋往下看，感觉看的不够清楚，他还把脑袋捧出了阳台，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咔吧咔吧……”
刚爬出琴盒的木偶冲出来，它拽着厉炅的裤脚爬到他手上，也和他一起看着下面集体抬头的鬼怪，还扮鬼脸。
数秒后，盯着下面不敢说话的东西，被捧在手里的头颅缓缓拉扯出一个微笑，重复道：
“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在和魔镜捉迷藏。”底下的鬼怪都不太敢说话，一只巫婆颤颤巍巍地捧出一只半腐烂的小青蛙，小青蛙一跳一跳地回答厉炅。
“是的，很抱歉打扰了您。”另一位乌黑头发，捧着镜子的公主把头仰地更高，向厉炅重复它们在做什么，“我在捉迷藏中寻找我的母亲，而魔镜吃掉了我的母亲，所以我在寻找它。”
“嗯，捉迷藏……”
厉炅手顿了顿，把头收回来放在脖子上，没再说话，这让底下的鬼怪都松了口气
“咔吧？”木偶折头看他，弯弯的眼弧和嘴巴透着一股莫名的高兴。
没看花园里的东西，厉炅伸出两根手指把木偶拎起来，与自己的眼睛齐平，问它：“你也想玩？”
木偶抓住厉炅的手指，裂开了满是木刺的嘴，这次没下嘴咬，它“咔吧咔吧”点头。
厉炅甩了甩木偶，思考起来。
反正他睡不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直都睡不着来着，那要不要干点别的打发时间呢？
捉迷藏……好像是个游戏，但记忆里没有，没玩过，不了解。
毕竟脑子里没有的东西就让人格外好奇，当花园里的所有东西都沉默着在等厉炅回去时，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怎么玩？”
“您，您的意思是？”底下的鬼怪小心翼翼，虽然仰着头，头却越来越低——在场的大鬼都是歌死海最强的一批，那也就意味着它们绝大部分都被厉炅弄死过，看着曾经弄死自己的存在当然会非常害怕。
“我也想玩。”厉炅很坦诚。
“不行——”
花园来瞬间传出一声尖叫，那声音仿佛是撕破了喉管冲出来的，很刺耳。
但旋即，出声的鬼怪抱着自己手里的“猫”把头颅缩回到脖子里面，它顶着周围其他大鬼幸灾乐祸的视线，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不，不是拒绝您的意思，只是，我们，我们怕冲撞到您，您身份尊贵……”
“没事，我不介意。”厉炅友善地冲它笑了笑，阴沉的笑容让其他鬼怪齐齐后退。
那只鬼怪缩进荆棘丛里，不敢说话了，再说一句，它感觉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但它不开口，其他鬼怪还是要劝阻一下的，但它们没搞什么小动作，只是齐刷刷的把视线落到最弱的那只鬼怪身上。
大家都懂捉迷藏是个什么意思，捉迷藏加个厉炅，那还怎么玩儿？厉炅藏，谁敢找他？厉炅找，它们都得死……命都捂不住了谁还能腾出手找魔镜的麻烦？
“您……”在场最弱的鬼怪，是一只可爱的小猪模样，当然，前提是它不张嘴，那张嘴里头填满了碎砖头，只要一动，砖头坚硬的边缘就会在全身的皮下显现。它鼓足勇气，向厉炅开口，“我们的游戏可能……对您来说过于幼稚了，我们不敢让您参加……”
“所以你们就敢拒绝我了？”厉炅不解。
“不是，不是……”小猪急得在荆棘里打了个滚，然后喷着红砖碎屑给自己辩驳，“您看，会脏！您……”
它这个理由一给出，效果立竿见影。
“嗯。”厉炅应了一声，认为确实脏。
如果它们的捉迷藏是在荆棘丛里……
“为什么不在城堡里玩？”
“在城堡里玩会把东西翻乱……”有鬼怪看出厉炅现在似乎很讲道理，它试图提出新的意见，“不如您在窗边看我们的游戏，睡美人很乐意提供茶点，相信我，这是不错的消遣，您会满意的……”
左右就是不让玩呗，那就看看也行，能打发睡不着的时间就行。
厉炅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把掉下来的脑袋接住，然后转身想进屋搬把凳子，好看戏。
“咔吧咔吧！”
“咚！”
木偶先他一步，冲进房间，又拖着一把倾倒的椅子跑了出来，速度居然很快。
“咔吧咔吧！”
木偶把拖过来的椅子放下，它扒着厉炅裤腿往上爬。
厉炅单手抱着脑袋，拎起那把椅子，面对窗外放正，然后坐上去。
窗台上无声出现了几碟蠕动的点心。
睡美人城堡的窗台其实很低，哪怕厉炅坐着，上半身还是高出窗口一大截。
厉炅把脑袋放在脖子上，靠着椅子，这样视野会好一点，而后他捉起木偶放在肩膀上，得到木偶一个快乐的拍手。
把这些做完，厉炅才垂眼重新看花园。
没几秒，他挥了挥手。
“开始吧。”
于是，捉迷藏继续。
但现在的大鬼们就没那么高兴，也没那么自由了，它们极为不安，按部就班地在荆棘丛里穿行着。
高大粗犷的野兽挠了挠头，抓下一把腐烂的皮毛，而秃掉的那块地方血肉蠕动，像虫子一样凸起，又长出了新的烂毛。
它没有什么想法，只好拖着手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玩家继续在荆棘中走。
“咔咔……咔咔——”
荆棘被玩家血肉的重量压着，在沙土上摩擦，发出各种弯折声。
那个玩家已经叫不出来了，全身的皮都被划烂了，他鲜血淋漓，只能说是一团血色的人形肉块。
“啊啊啊——”
裙子本就被荆棘勾破的一位长发的公主忽然从荆棘堆里拖出一只尖叫的丑陋矮人。
和之前白蕖看到的不同，这只矮人被抓出来时只有一个头颅。
公主把矮人按在荆棘上，愉悦地裂开嘴角：“看！这里有躲起来的东西，它没有去迎接您呢，真是大罪！”
紧接着，那位美丽的公主嘟囔了几个晦涩的音节，矮人尖叫一声，把自己撕成了两半。
“名字是真的，魔镜没有白骗我的莴苣……”
公主收拢自己的金发，她匍匐下身去，开始拆卸，啃食起矮人来，恶臭的鲜血和肉块飙飞，极具视觉冲击力！
为了让厉炅不感到无聊，鬼怪们并不局限于荆棘丛，互相伤害太划不来，它们开始搜寻整个西岸的“小玩具”并带到花园里。这些“小玩具”也不只是玩家，还有会自己动的真正的玩具，长得稍微好看一点的美人鱼，会不停跳舞唱歌的八音盒等等。
它们努力拿出自己觉得有趣的事物，做出自己觉得有趣的事……
然而，坐在窗口的厉炅看了一会儿，忽然捧下自己的脑袋，揉了揉眼睛。
又轻又缓的声音传开。
“你们说的满意，就是给我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