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后手
下一句话又话锋急转。
“你好啊，我。”
厉炅眨了眨眼，感觉似乎也不太意外，他继续看下去。
“嗯，让我猜一猜，你看到这个的时候肯定还什么都没想起来吧？
没想起来好啊！
太早想起来会变得不幸。
就是想不起来显得你比较没用。”
这句话下涂抹了其他的一些话语，漆黑的墨汁覆盖纸面，很光滑，连一点笔画都没露出来，更是无法通过反光来辨认字迹，似乎是写完后不想留下又不想重写，才这么处理的。
再之后的句子就连贯起来了。
“当然，我不知道我会如何得到这张纸，可能是那面致力于捡漏又比较识时务的镜子看我为记忆苦恼主动上交，也可能是你去拜访邻居的时候讨要……
还有一个可能，那面镜子运气很不好，今年刚好遇上河尸走亲，歌死海没死透的东西来找它算账了，然后它捡的那堆垃圾落到了你手里。
捡漏可不是那么好捡的……
当然，咱不用管，又不是我让它跟在后面摸尸的。
比较早的时候我往脑子里埋了点东西，虽然在失忆时会对思维造成那么一点影响，但也不重要，你可以靠直觉走嘛，问题不大。
看到这里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当然知道我会失忆，失忆的地方还是我挑好的，这邻居也是跟着我到这里来的，至于这张纸吧……算个后手？
呃，好像也算不上后手的程度。
算了，不重要！
毕竟力量剔得太干净了，我把它们丢出去的时候都不忍直视，你的现状可能是连小孩都打不过吧。
所以说……万一我忽然需要呢？
嗯，记一下。
那些地方就歌死海最近最好处理，拿它开刀好了，如果你实在需要的话，可以拿回丢在那里的力量。
但我不建议，如果没有必须拿回来的理由，最好别拿。
力量放在那里，远比收回来更加有用。”
厉炅看着这张类似于信却没有落款的纸，直觉告诉他这确实是自己写的东西。
沉默一瞬，厉炅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写这东西的时候可能脑子不太好，写的东西絮絮叨叨半天讲不到重点不说，连人称都没统一。
而且写的时候是在嘲讽谁呀？
嘲讽的不还是自己吗？
有病？
不解过后，厉炅才注意起有关“歌死海”的信息。
力量，厉炅当然想要。
但这张纸上却劝他不是实在必要不要去。
放在那里远比拿回来更有用……
那到底拿不拿呢？
厉炅一时思考不出结果，于是他选择先把这张纸上写的有关鬼女孩妈妈的事情告诉它。
说完后，厉炅想了想，加了一句：
“我帮不了你妈妈，也不需要你的玩具，你把箱子拿上，回家去吧……这张纸本就是我的，我留下了。”
鬼女孩固执地把黄金箱子推到厉炅脚边，然后不等厉炅推回来，它上前一步就弯腰打算钻进去。
“诶，你干什么？”
厉炅眼皮跳了一下，赶紧一踩箱子盖，把它盖上。
“帮妈妈，坏妈妈！”
鬼女孩顺着动作蹲下来，仰头看厉炅，掉在地上的眼珠子挨在它脚边。
“我现在帮不了你妈妈。”厉炅强调。
鬼女孩盯着厉炅，不说话也不动，眼眶里哗啦哗啦淌血。
“呜呜——”
它哭了。
“我要妈妈——”
“我真的不知道你妈妈在哪……”厉炅不会哄孩子，他犹豫一下，决定关门。
看不见，不知道，不管！
厉炅关门，转身，走两步躺床上一气呵成。
木门发出尖锐的刮擦声在鬼女孩眼前合上，走廊上的灯仍然是质量不太好的样子，光线明明灭灭地打在鬼女孩身上。
鬼女孩停下哭泣，它把箱子推地离厉炅门口更近，又扒拉开箱子盖，整一只钻进去。
于是，敞盖的箱子里装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那堆东西上面坐着一个手里攥着眼珠子，眼眶空洞的小女孩。
然后鬼女孩瘪着嘴在厉炅门口哭丧，哭了一夜。
但红眼睛鬼怪铁石心肠，睡不着也不来开门，在睁眼的一瞬间还理直气壮地把睡不着的原因丢到鬼女孩身上。
一大早，厉炅从床上起来，他没管门外的哭声，轻车熟路地走了几步，拉开窗帘。
外面的血水仍然未退，水层似乎堆砌累积得更高了，但还是略微透进来一片迷蒙的红，河尸的剪影在其中游曳。
看了一会儿，厉炅走到桌边点起蜡烛，他打开日记本，笔尖落下，写下日期和天气，开头语，然后提前写起了今天的日记：
“又是没睡着的一天，我得到了失忆前自己留下的东西，不想抄录，夹在日记本里好了。
知道了一些事，但不是很多。
对于过去的经历，更是没有多少了解。
如果要去歌死海，得问问我之前是什么……呃，确认了一件事，我是真的在歌死海干了不太妙的事，而且不太看得起它们。”
厉炅停了停，觉得自己去歌死海可能有点危险，他暂且略过这个话题，继续写下去。
“走廊上玩弹珠的那个小姑娘的妈妈没了，不知道是死掉还是被歌死海的‘东西’带走了，我比较倾向于后面的猜测。
毕竟它好像真的是面镜子，而那个莫名其妙的金发人手里也拿着一面镜子。
但我并不想帮小姑娘找妈妈，我连自己是不是要去歌死海都还不确定。
小孩子真能哭，那么吵我果然睡不着。”
厉炅写完这句话，刚把日记合上时，门外的哭声中也恰好混杂着传来了敲门声。
“嗒、嗒、嗒。”
是很轻，很有节奏，同样有力的指骨敲击门板的声音。
敲门的人显得很有礼貌，并没有直接采取拍门的行为。
确认门被敲响的位置不是鬼女孩，也不是鬼女孩加上箱子所能够到的，厉炅才站起来，打算去开门。
“谁啊？”
“我……咳咳咳咳！”
门外的人似乎想回答，但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迫发出一连串咳嗽。
一时间，苍老的咳嗽声甚至盖过了鬼女孩的哭声。
是房东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