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开
梦盈偏头，并不想和他对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给世界蒙上一层暗色的纱。
雯斐然也并不在意她这种疏离的态度，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还是失败了，本以为可以脱离人类的，结果刻在本源里的基因并没有变，我还是人，至少我的本能是人。”
“人可做不到这么反人类的事。”梦盈看向他：“我想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是成功了。”
也许吧，但在我变得不是人之前，早就有更多的人已经不是人了。“面对梦盈的挖苦，雯斐然只是淡淡的说。
梦盈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想起他的经历。但她又想起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对他既同情又憎恶。
“我并不是在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问问，你觉得我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好像要融化在这个夜里。
梦盈摇头：“人连自己都了解不清楚，更何况别人？如果你问我如何看待这件事的话，我只能说毫无意义，你只是在毁灭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
“确实，毫无意义。”
雯斐然往后退，将自己彻底藏于黑暗下。梦盈有些恍惚，好像跟他完全处于两个世界了一样。
“我知道你偷偷调查了我的过去，我也就不再赘述。现在我想说点别的。”他思绪回到过去：“当我终于研究出一个可以把人折磨致死的病毒的时候很高兴，以为让她在我面前受尽折磨死掉我就可以让我内心的痛苦平复。可是没有，反而变得茫然了。该恨的人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该恨谁了。”
“必须要做点什么，这种想法驱动着我，这把我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我回忆起那些人的冷眼旁观，甚至有人还会掺和一下的时候我就愤怒不已，可是这不是具体的人，我不知道该恨谁，我只能恨这个世界。”
“我恨的很累了，所以我去看心理书，想要开导自己寻求解脱。可是书里所有的话都无法说服我，凭什么他们那么对待我，我凭什么去对他们好凭什么让我无条件付出”
“我好累，我恨的好累。”
“但是你不一样，我发现你好像从来没有怨恨过什么，好像永远都很开心，无论我怎么对你或者是遭遇任何挫折。为什么？”
雯斐然看着她，似乎是想要什么答案，一个他渴望已久的答案。
梦盈顿了顿，只说：“因为会爱，所以自己就可以产生爱，就不会永远的怨恨。”
“没人教我。”
“那我跟着你的时候就一直在教你。”
“我不知道。”
梦盈主动走过去，轻轻靠在这具没有多少温度的身体：“你已经很累了，所以休息吧。”
像我这样的罪人，也能享受这永恒的安宁吗？“他自嘲的笑，手举起又落下，最终还是没有抱住她。
梦盈没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深切的感受到了雯斐然的痛苦，但也无法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梦盈。”他几乎是颤抖着叫她的名字,手没怎么用力就扯开了那副手铐：“我在监控里看了你许久，你就算被关起来也没有怨恨的时候，依旧在生活。我真的好羡慕你，可惜，我做不到了。一想到连独占你这个可能也会消失，我就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了。”
“帮我解脱吧，用你的手。”
“你是想我？”
“你在众人面前宣布我的罪行，然后杀死我，巩固你的位置。”
“”梦盈想说罪人不应该死的如此轻松，但这是一个极度疲惫灵魂的请求。他现在已经不想要什么了，只是渴望片刻的安宁。
最终她还是同意了：“好。”
雯斐然露出解脱般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药，放到她手里：“这是解药，你吃了吧。然后就尽快……开始吧。”
梦盈深深看了他一眼，把药吃下。那层隔着世界的膜消散了。她又重新有了力量。
“跟我走吧。”梦盈向他伸出手。
雯斐然点头，把手递过去。
同样冰凉的手。
梦盈没有选择丧尸快速移动的方式走，而是像人类一样一步一步。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花吗？”雯斐然忽然说，也没等梦盈回答：“因为她之前说，很喜欢植物，以后想当园艺师。她带我看过许多花，各种各样的，连狗尾巴草她都喜欢，这个人真奇怪。”
他难得露出做梦一般的神情。对他来说，也就人生的前几年是像梦一样吧？
“她很会照顾植物，几乎所有植物的习性她都很清楚。她说她喜欢花海，想躺在里面。”
“她说，要是好多颜色的花开在一起，那不就像是彩虹融在一起了吗？”
他在笑。
要是是人类的话，可能已经流出眼泪了吧。
“到了。”虽然不忍心，但梦盈还是打断了：“结束吗？
“结束。”雯斐然掏出了那把枪，递过去：“用这个吧。”
“好。”梦盈接过：“所以这玩意怎么用”
“算了我自己来。”他又抢了过去，利落的上膛，然后又手把手放到梦盈手里，对准了自己的脑袋：“虽然你现在姿势错误……不过丧尸的话问题不大，开枪吧。”
梦盈点点头，扣下了扳机。
大概是装了消声器，声音很闷。但也足以让里面的丧尸听到动静出来了。
“梦盈”
“王”
梦盈抱着一个尸体，手里的枪还在冒烟：“嗯，我成功杀死他了。我回来了。”
梦盈又重新变回了这个城市的统治者，还因为杀死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而得到人民的拥护。更何况梦盈也确实是真心为人民着想，城市在她的管理下井井有条。
礼悦则是因为之前的罪，被搜刮了身上的要，关到花海那边了。花海的永不枯萎，而且香气会使丧尸变回人类的能力水平，很适合关押这种有独立意识还有能力的丧尸。
梦盈一边管理一边把权力偷偷移到一手里，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