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紧贴的是身，隔开的是心
李忠和愣了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是，奴才遵旨。”赶忙从地上起来。
到了门外，见着虞听晚如花的笑颜，心底暗叹：这位小主以后可不得了。
“虞小主，皇上宣您进去。”
“李公公，今日多谢了。”虞听晚经过的时候，轻声丢下一句话。
迎着即墨允谦的目光，虞听晚神情自若地步入殿内，“嫔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许是因为不上朝，即墨允谦今日的穿着有些随意。
一身紫袍，衣物上未见龙纹，亦没有其他绣纹。
身上也未佩戴任何彰显帝王身份的饰物。仅腰间挂着一枚羊脂白玉玉佩，色泽温润。
端得是矜贵无双，一派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若再拿一把折扇，就更好了，虞听晚心想。
“侍膳。”即墨允谦轻抬了抬下巴，形状优美的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是。”
虞听晚在宫女端来的水盆中净了手，后头宫人上前为她绑上襻膊，以防行动间袖子时不时滑落。
接过侍膳内监手里的筷子与小碟，就开始为皇帝夹菜。
即墨允谦用膳的仪态非常好，不愧是皇家教养出来的。虞听晚动作自如，一点也不觉拘束，更没有惶恐。
像是今日什么事都未发生，她是接到皇帝的宣召而来。
就连李忠和都不得不佩服她心态好，心平手稳动作流畅，连个哆嗦都不打。
原本侍膳的内监则在心中暗暗称奇：这位小主该是第一次侍膳，但动作十分纯熟，且每次下筷都好像能夹中皇上的心意，叫他佩服。
虞听晚若是知道他想什么，怕是要翻白眼，夹菜还能有不熟练的，是没吃过饭咋的？
她哪会知道皇帝想吃啥，她都按着自己的喜好去夹。爱吃不吃，不爱吃别叫她侍膳，她可还饿着呢。
“你也一道用吧，给她添副碗筷。”在第三次听到虞听晚腹中唱响空城计之后，即墨允谦终于忍不住了。
“嫔妾谢皇上体恤。”虞听晚欣喜若狂，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也不枉她在外头苦苦等了半日。
晚膳不宜过饱，即墨允谦也觉着用得差不多了，遂放下了筷子，端起了酒杯。
修长的指尖擒着酒杯来回旋转，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静静看着旁边那个沉浸在膳食中的女子。
时光仿佛回到了前几日的暮云阁，他也是这般看着虞听晚用膳，但此时的心境完全不同。
虞听晚充分发挥出在酒桌上干饭的高水准，动作迅速又不失优雅地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皇上，嫔妾用好了。”这次没等皇帝先开口，虞听晚放下碗筷，面上乖巧地说道。
即墨允谦看了一眼李忠和，李忠和朝两旁招了招手，宫人们纷纷上前撤膳。
虞听晚还捧着茶盏漱口，就见皇帝从座位上起身，不发一言地往外走去。
不慌不忙地擦干唇上的水珠，起身跟了出去。
“啪！啪！啪……啪！啪！”
皇帝出行，鸣鞭九下，意为清路。所有人退避，不得上前打扰。
也代表，今日的即墨允谦不希望与任何妃嫔偶遇。
夜幕已至，天边挂起月牙，幕布上也泛起星星点点的微光。
遥远的天际，还有最后一道亮光，虽微弱但又挣扎着不想离去，却很快被暮色湮灭。
随行的宫人早已点起灯笼，照亮前方的路。
即墨允谦始终未出声，虞听晚只能默默跟随，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待行至一片竹林前，宫人慢慢四散开去，点灯的点灯，驱虫的驱虫，各司其职。
虞听晚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悄悄伸出手。
感觉到指尖的温度，即墨允谦并未甩开。
孰料，身后的女子愈发大胆，直接握住他的手，微微晃了晃，“皇上可是生气了？”
即墨允谦不作声。
“皇上，您理理嫔妾嘛！”虞听晚又轻扯了一下手。
少女娇软的撒娇声，仿佛一只毛茸茸的猫爪，轻轻挠过，叫人心头发痒。
“嫔妾今日可没有打扰皇上，只乖乖地在外头等着。”
“爱嫔似乎很骄傲？”即墨允谦终于开口，语气亲昵似乎并不生气。
暮色掩映下，即便周围点了灯，虞听晚也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嫔妾没有骄傲，就想皇上嘛，所以就来了，皇上别同嫔妾计较好不好？”少女娇声细语，很难叫人生气。
但即墨允谦似乎不吃这套，抽出手，“未经宣召，擅自前来，贬小仪为末等更衣，爱嫔觉得如何？”
“那皇上罚了，是不是就不生气了？”虞听晚上前一步，走到即墨允谦身前，仰头直视他。
“虞小仪是以为，朕在同你玩笑不成？”即墨允谦笑问道，语气轻缓，似是爱人缠绵的私语。
“嫔妾以为，皇上宣了嫔妾进殿，又让嫔妾一道用膳，就是不怪罪了。”虞听晚眨巴着眼道。
“你倒是拿捏得准，那你再猜猜，你会不会被贬为更衣？”即墨允谦捻了捻食指指腹，忍住了掐她脸的冲动。
“皇上，您不会真的这么残忍吧？”虞听晚努力让自己逼出一点眼泪水，可怜巴巴地望进皇帝眼中。
“别演了，怪难看的。”即墨允谦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推开。
其实不难看，还很想叫人把她搂进怀中怜爱，但即墨允谦就是不想叫这女子太过得意。
虞听晚多会察言观色，直接扑进皇帝怀中抱住，“皇上骗人，嫔妾可好看了，今日打扮了许久的。”
“朕瞧瞧。”伸手捏住怀中人的下巴轻抬，仔细端详。
未必看得清，但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月下观君子。
此刻有月、有烛火。
抛开身份，一对年轻的男女，月下对视，四周是朦胧的灯火，唯美至极。
指腹划过虞听晚眼角的莲瓣，带起些微的痒意。
妖冶的凤眸在月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爱人最温柔的凝望，深深望进虞听晚的眼底。
不行不行，这狗男人皮相太好了，颜狗真的吃不消。
虞听晚率先败下阵来，埋头进帝王的胸膛，“皇上又撩拨嫔妾，好羞人啊。”
“爱嫔该是面皮厚实的，竟会害羞？”长臂顺势搂住虞听晚纤细的腰肢，即墨允谦启唇在她耳边低语。
不明情况之人见之，还以为是爱侣间的耳鬓厮磨。
虞听晚在皇帝怀里翻起了白眼：狗男人，嘴巴这么毒，白瞎了一张好脸。
虞听晚一把挣开皇帝的怀抱，“皇上这么说嫔妾，嫔妾生气了。”
“要皇上的亲亲才能好。”昂着脑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皇帝的唇。
即墨允谦人生头一回，觉得有些害臊，“放肆！还有没有一点妃嫔的样子？”
虽是斥责，但语气未见恼意。
四周的宫人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乱看，亦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虞听晚眨了眨眼，双眸如秋水般泛起涟漪。眼波流转，含俏含妖，对着即墨允谦做无声的邀请。
“皇上不想吗？”又伸手勾了勾他的掌心，语气带上了一丝蛊惑。
晚风吹过，竹林哗哗作响。
俊美的男子怀抱美丽的少女，紧贴的是身，隔开的是心。
皇帝与妃嫔唇舌火热的交缠，躁动的是身，冷静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