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虞听晚的布局
先雪也是有点说书天赋在身上的,情节叙述得跌宕起伏。
未雨听得一愣一愣,直到先雪说完,还久久不能回神。
消化了好一会之后,未雨深吸一口气,“小主,您这也太冒险了。”
“万一皇上恼羞成怒,咱们方才怕不是接赏而是搬家了。”未雨想想就是一阵后怕。
接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小主,您是笃定皇上一定会维护您?不是因为面子,否则皇上不会突然给您升位。”
虞听晚点了点头,“皇上想用我,他必不会叫我如今就垮了。”
何况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让皇帝对自己起了一些兴趣,总不能白费劲。
从原主意外被选入宫开始,就说明皇帝对她别有用意。
可原主进宫后一直躲着,叫皇帝连利用的兴致都没有。
如今她有了利用的价值,那她这个预备役“新宠”,怎么能受了委屈没点补偿呢?
今日她又何尝不是摆了皇帝一道?
虞听晚知道皇帝对她现在还在犹豫,想必是自己与他了解的原主相差过大。
可虞听晚不愿去演别人,本来穿到后宫就已经够憋屈了。
她也不怕皇帝查,她有记忆,有身体,谁能想到是灵魂不一样了?
可虞听晚不想等,等皇帝查清楚,那这中间的变数可太多了。今日她是逼着皇帝做决定,要么就放弃她这个棋子,要么就疑人不用。
“所以小主,您其实早早就开始布局了?”虞听晚一句话,也让未雨转过弯来了。
“我避宠这件事当初做得并不隐蔽,与其等着别人以后添油加醋拿来对付我,还不如尽快闹出来。”虞听晚点头道。
“可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未雨疑惑道。
“那不一样。”回答她的是先雪,“皇上是男人,小主可以想法子哄。”
“但那些妃嫔,包括皇后娘娘如何哄?这事到了她们手中,只会变成刺向小主的尖刀,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在皇上大张旗鼓地昭示宠爱后,小主还行事张扬…”未雨神思越来越清明,“就是为了今早凤鸾宫的这一出针锋相对。”
“小主对李容华步步紧逼,是想逼她把事闹出来。”
“一闹大,就如小主方才所言,皇上就不得不维护您。”
“而皇上这一维护,日后这件事谁都不能再提,小主也没有后患了。”
“原先奴婢还不明白小主为何如此招摇,今日明白了。”先雪补充道。
“皇上的召寝太突然,虽引得后宫妃嫔瞩目,但也是观望者众多,不会这么快对您出手。”
“小主这般行事,就是想叫她们忍不住想教训您。”
“不错。”虞听晚点点头。
“可奴婢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未雨苦恼地偏着头,“小主怎么确定彩月会知道您的事,而何才人又怎么会告诉李容华?”
“以何才人的身份和宠爱,彩月要去甘泉宫,那必然要交投名状的。”虞听晚笑了笑,“可我先前那般情况,有什么好叫她拿去卖的呢?”
“其他两个另谋高就的,如今头上都有了新主子。唯有彩月,越忙活越回去,反倒成了无主的奴婢。”
“奴婢明白了。”未雨又拧了一张热帕子给虞听晚换上,“何才人这是不是就叫……欲盖……盖……”
“欲盖弥彰。”先雪接话道。
“对对对,就是这般,越是想撇干净,反而越有问题。”未雨兴奋地点点头。
虞听晚和先雪对视一眼,“未雨进步很快。”
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虽有心计但想得还不够周全,所以才被她发现了蹊跷。
“小主,奴婢说了,不会给您拖后腿的。”得到虞听晚的夸奖,未雨很开心。
“可是不对啊。”未雨蹙起眉,“就连奴婢都知道,这么好的一个把柄,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该这么轻易就放出来才是。”
“何才人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又背靠太后娘娘,不能这么草率就把事透给李容华吧?”
“所以啊,李容华那头是我透露给她的。”虞听晚咧嘴一笑,“进宝是个不错的,事情办得很漂亮。”
李容华这种滚地炮,有根引线谁都能用,是最合适不过的刀了。
先雪跟她科普了一圈后宫嫔妃,虞听晚很快就锁定了这个人,料到她会被人利用,所以让进宝把消息暗中送给她。
“什么?您?”未雨更懵了。
先雪了然一笑,“小主这一局,算计的是人心。”
接着,崇拜地看向虞听晚,“从奴婢跟您讲述后宫众妃嫔开始,小主心中就有了成算。”
“李容华、何才人、苏小仪甚至是宣妃娘娘,都在局中。”
“而小主只是轻轻拨动了两根弦,一根是李容华,一根是苏小仪。”
“先雪你在说什么?”未雨一头雾水。
虞听晚淡笑道:“如今我能做得,只有算计人心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主家中在宫里不可能没有一点布置,但她那好继母又如何会交给她?
虞听晚疲惫地闭上眼,她还真的挺希望虞锦婳入宫的。不进来的话,自己又怎么收拾她呢?
长乐宫
“小仪今日不该开口,何才人怕是怀疑您了。”夏竹犹豫了许久,这才忍不住开口。
苏小仪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算本主什么也不做,她又何时对我没有防备了?”
“何琇莹仗着有个太后姑母,自以为运筹帷幄,对后宫了如指掌,还事事对我防备。”
“甘泉宫藏着个大宝贝,她想留着自己发财,我就偏要给她掀出去,叫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小仪笑得很是开心,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只图自己高兴。
“可如此一来,您和何才人岂不是撕破脸了?”夏竹面上有些忧心,“入宫前,老爷和夫人都曾嘱咐过,同何家不宜过早对立。”
“我今日可是好心想帮她,谁知她手里还捏着这么大的消息?”苏小仪打算来个死不承认。
何况,她确实不知道是这么个事。
“至于撕破脸,你就放心吧。”苏小仪肯定道:“她想演姐妹情深,就一定会演到散场,如今才刚开场而已。”
随即,苏小仪又不怀好意地笑了,“夏竹你说,现在后宫那些妃嫔们,是不是快防备死她了?”
“哼!”
何才人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关着房门生闷气。
她在众人面前向来是温婉贤淑的,此时生气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小主息怒,恐伤了自己的身子。”思琴劝慰道:“这苏小仪着实可恶,亏小主平日里对她这般好。”
“我早知她是个内里藏奸的,没成想这么快就算计到我头上。”何才人阴沉着脸道。
“本主一直叫你暗中盯着那彩月,有异样为何不报?”何才人倏地抬起头,阴狠地看着着思琴。
思琴心中大骇,“扑通”跪了下来,“小主,奴婢对天发誓,奴婢从未欺瞒过小主。”
“那彩月自进了甘泉宫,就再无与外界接触过。与她同在一起做事的宫人,都是咱们的人手,并无其他人接触过。”
“小姐,奴婢从小就跟着您,家中老小都在府中做事,小姐您还不相信奴婢吗?”
“那你告诉本主,李容华是如何知道这消息?她要有这本事,会在宫中待了三年还只是个容华吗?”何才人怒气不减反增。
“就连虞听晚的脉案,还是我给她的。”
“本想拿宣妃做挡箭牌,如今倒好,我成了靶子。”何才人从未如此憋屈过。
气得想摔茶盏,举起来的瞬间又忍住了。
“小主息怒。”思琴伏地不起,思棋也跟着跪在一旁。
“小主,苏小仪家世不菲,这后宫不可能没有人手,说不定是她从别地得知。”思棋一直保持着沉默,就是在思考这件事。
“彩月当初不怎么在主子跟前伺候都能知道,暮云阁未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你以为本主是蠢货?”何才人一脚踢倒她,“若没有排查过,本主为何要收一个背主的奴婢?”
“苏雪霏这个蠢货,就为了一点不甘心,整了我现在对她有什么好处?”何才人重重捶了捶身下的软垫发泄。
气过之后她想明白了,苏雪霏不一定知道是什么事,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叫她看出来。
此事定另有其人。
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搞鬼?此人藏得这么深,叫她心中不安。
何才人不是没有怀疑过虞听晚,可虞听晚总不会蠢得自曝,万一皇上不帮她呢?
皇上今日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何才人不由自主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