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秃鹫
眼前的光明越是明亮，张祇元心里就越是不安。
仿佛那些分布在通道两侧的洞穴里，住着的都是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可能冲出来把他啃食个干净。
宽阔的隧道，迎面走来一个秃头人。
那人看着张祇元，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光亮的大脑袋上一毛不生，只有几条恐怖的伤疤，最长的那一条几乎从后脑勺蔓延到了鼻梁。
张祇元实在没忍住，就多打量了他几下，毕竟那些伤疤实在无法忽视，如果猜测为真，这人的脑袋，可能曾经被人劈开过一半。
两人擦肩而过，即将背对背的时候。
“帅吗。”秃头人侧身，突然说话了。
他长得很像人类，身上也没有毛发，只是嘴巴、鼻子等部位，像是一个禽类。
张祇元愕然，回头，然后很真诚点了点头。
秃头人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很真诚，为了感谢你，我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张祇元顿时内心狂骂，说了句：“这就不必了吧？”
他很想说滚你吗的，但实在不敢，说话必须仔细斟酌。
秃头人听到张祇元的话，眉头皱了一下。
张祇元心惊肉跳起来，这个秃头人，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秃头人见罗星很紧张，忽然笑了一下，说：“妖人的字典里是没有不必这个词语的，一般都是说不要，或者滚你嘛的。”
“嗯？”
张祇元挑眉，嘴角微苦。
秃头人说完，脸上的笑意收敛，又换回了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说：“去还是不去？”
张祇元：“滚……过、过去。”
他满头大汗，差点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秃头人似乎没有察觉的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也不怕张祇元跑了，慢慢的在隧道里走着。
张祇元跟在他的后面，忽然感觉身上之前的压力全都消失，是那些洞穴里的怪异带给他的危机感荡然无存。
当然他还是不轻松，仅仅是秃头人一个人的压力，就能压过之前的一切。
路上，他发现那些在洞穴里原本睁着眼睛的怪异，此刻纷纷闭起了眼睛，只有秃头人走过后，等他过去时，那些人才悄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怪异。
张祇元后背有些发凉，但也没有办法，他不知道秃头人的深浅，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不过从那些怪异的微妙气氛中能看出，对方应该是一个强者，或者在这些怪异中的地位很高。
最终他硬着头皮，跟着秃头人，拐进了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洞穴很深，甚至往里走了一会儿后，还有拐角。
拐角处，是一个大了许多的火炉放在地上，火炉燃烧着泛黄的火焰，和外面的一样，没有任何燃料。
火炉下面两步的距离，是一个青草编织的蒲团。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张祇元微微松了口气，秃鹫干净的家，给他了一种安慰。
总比满地的枯骨要让他放心一些。
不过看到蒲团时，因为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翠绿的青色，他便多看了两眼。
秃头人似乎经常坐在蒲团上，能看得出，蒲团上还有两个挺大的屁股印子。
张祇元望着蒲团怔怔出神。
“喜欢吗？”
秃头人忽然问了一声。
空间里没有其他东西，也更没有想象中的锅碗瓢盆等厨具。
秃头人喊他来吃饭，怎么吃？难道还能凭空变出来？
张祇元愣了两下，随后和秃头人的眼神对视，看到对方眼中的不满，这才猛的回神，想起了对方的问题，说：
“还不错，挺喜欢的，这是你自己做的吗，你的手艺真好。”
一连串的马屁拍了出去。
秃头人笑着点了点头，他很满意张祇元的夸奖。
他说：“那今天就吃它了，很美味。”
张祇元顿时愣在原地，吃？吃蒲团？
秃头人说：“我吃素，这就是我储存的食物，我分享给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呵呵……”
张祇元苦着脸笑着，内心顿时对他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他就是秃鹫吗？疾风小队的队员？能去地面人类世界的家伙。”
秃鹫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他指着青色蒲团：“放心，管够，我很少吃东西，够你吃的。”
张祇元连忙摆手：“还是、不了，不要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吃……你请坐。”
秃鹫瞳孔微缩，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祇元。
他忽然弯腰，缓缓从蒲团下面，拿出来一本书。
秃鹫看着张祇元，说道：“只有人类，才能拥有如此美妙的语言。”
“你还不打算透露点什么吗？”
秃鹫说完，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张祇元。
张祇元内心一惊，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怀疑自己的出现？
“我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和他们一样，毕竟都长毛了……额，他好像没长毛。”
“是在怀疑我的出现吗？地下世界仿佛都是这种怪异，智商文化程度都不是很高的样子，所以因为我说了一些成语，就怀疑我是人类的间谍？”
张祇元内心深处多次斟酌，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毕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证据，对方应该也只是怀疑。
秃鹫忽然把那本书扔给了张祇元，说：“好了，不逗你了，你果然还是这么谨慎。你想要的我给你了，我需要的东西，你做好了吗？”
张祇元拿着那本书，脑袋里一堆问号，随后内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思绪都抛到了一边。
“他想找人做事……”
张祇元看着秃鹫，眼神毫不退让。
直到秃鹫皱眉，张祇元才开口说：
“还没有，再给我一点时间。”
秃鹫闻言，忽然怒不可遏，表情都扭曲了的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妖而已，你还要准备多久？”
他说完，整个人忽然散发出一股实质般的气势。
整个人带给张祇元的压力极强，张祇元瞬间懵了一下，只感觉浑身都难以动弹。
“你，总得让我消化一下。”
张祇元平静的说着，极力控制着依旧微微颤抖的左手，放在了肚皮上，轻轻揉了两下。
“散养的家禽，肉质很有嚼劲。”
秃鹫看着张祇元，眼神疑惑，有些不信，又忽然，这才看清了张祇元身上穿着的衣服。
至于剑鞘早被张祇元扔了。
“呵呵，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穿着他的衣服。”
“散养的家禽……你们人类，还真是……呵呵。”
秃鹫笑了，整个人身上的气势收回。
张祇元只感觉压力骤减，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猜对了。
秃鹫盯着张祇元的肚皮，说：“不过，我还是想亲自验证一下，不然不放心啊，毕竟事关重大，他死了我的计划才能继续。”
张祇元心里一凉，身子忍不住的想要后退。
此时，张祇元也才发现，秃鹫的双手，并不是人类一般的手掌，而是两双闪烁寒光的锋利爪子。
秃鹫，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