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正阳侦探事务所（2）
在系统颁布完任务之后，现在相谈室里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裴南被伊吹仁硬拉进了房间，还反手将门锁上。门关上的瞬间，走廊里的灯又亮了起来，橙黄的光线透过相谈室模糊的玻璃照进来，光线与阴影融合在一起，一时模糊了边界。
相谈室里的布置十分简单，两张沙发一张茶几，近乎将相谈室塞满。裴南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剩下三人坐在另一侧。
“介意分享一下吗？”
白洛川坐在沙发正中，他靠在沙发上，伊吹仁和安筱筱分坐在他两侧。伊吹仁侧着头，捂着嘴看着玻璃外的景色，一副对接下来的话题毫不关心的样子。
裴南觑了他们一眼，表现得像是一个被审判的罪人。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裴南讪笑着，看向了门口。
他的侦探事务所其实非常老旧，是他用上一份工作存下的钱租的一个廉价的办公区。办公区所处的商务楼非常老旧，与周遭的繁华喧闹格格不入。兴许是因为内部设施实在已经上不了台面，这里的租金也和周遭格外不符，不过裴南当初租下这里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庆幸。
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像这栋商务楼的建筑物已经不多了。裴南也不清楚这家侦探事务所能开多久，毕竟有消息说这栋商务楼也快要拆了。
不过，管它能开多久呢，裴南并不在乎这一点。
他不过是想换个工作。
裴南收回了视线，难得的正色了起来，他看向了白洛川：“白少爷，这里的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全看你怎么理解。”
话音落下，相谈室的门再次被打开，邵楠站在门外，他正打算给安筱筱加点水，好好招待一下他们许久未曾见过的客人。
“啊，老师，您来了啊。”他看向了裴南，快步上前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邵楠的个子很高，腿也很长不过一个跨步，强行挤进了沙发和茶几的空隙。
“老师，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好。”他站得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裴南，一点也没有学生对老师的尊敬，“这可是难得的工作，您一定要振作啊！”
“……”
安筱筱尴尬地咳了一声，这种事情，当着“客人”的面说真的没关系吗？
裴南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得体的青年，只觉得有一点恍惚。
因为在裴南的认知里，邵楠早就已经死了。
他记得邵楠死的那天，天空下着一场大雨，邵楠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手里捧着打算带去墓园的鲜花。子弹贯穿他胸口的时候，他刚踏进墓园。
冰冷的雨水顺着裴南的脸颊滑进衣领中，裴南看着那个一直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的青年倒在污水与血泊中，他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手里捧着的鲜花如消逝的生命一样，零落在地。
‘侦探，追求的是真相，寻找的是正义，扶持的是弱小。’
‘好好好，老师，在这之前，您应该先找份工作，不然我下个月工资都要没有了。’
裴南自诩是帮助正义的侦探，然而正义却站在了弱小的对面，他看着邵楠在自己眼前倒下，是他将枪口对准了邵楠。
思绪从过往回来，裴南不自觉移开了视线，没有接邵楠的话。
“老师？”邵楠没有从裴南脸上发现一如既往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困惑地喊了他一声。
裴南没有给他回应，邵楠便皱了一下眉，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俯身往前凑了凑，在裴南耳畔轻声道：“老师，您不会还没睡醒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睡了一天接工作的时候还在睡觉吧？！
这样我下个月工资还有望吗？
邵楠电光火石间，已经开始思考如何体面地提出离职，然后寻找下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属于青年的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凑近，裴南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邵楠，如果就这么穿过去的话，他可以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系统的能力裴南见过，这里的灵和外面的不一样，但他还是想要欺骗自己，面前的是假的。这样的话，邵楠就是真的死了，也不用在死后遭受什么折磨。
然而手才抬起，邵楠就迅速抓住了他，指尖传来了青年的温度，是热的。
“老师，振作点啊！别梦游了！”邵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不过是个助手，而且老板在这里他也不能没了规矩，若是裴南知道他私自给他接工作，指不定还会挨一顿骂。
为今之计，只能让裴南醒一醒，或者立马写离职报告。
【警告：剧情即将偏离！】
【警告：请玩家不要消极游戏！】
裴南面前跳出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警告牌，警铃声盖过了邵楠在他耳边的絮叨，也吵醒了裴南的思路。
他从邵楠手中抽出了手，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轻咳了一声。
“你先出去吧，我会照顾好客人。”
邵楠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从裴南脸上找出一丝所谓的可靠。
“不好意思，请问，这位是？”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客人”们，开口了。
邵楠立刻站直了身，然后摆出了一副标准的营业笑容，对着身后的客人介绍自己：“您好，我是邵楠，是裴老师的助手。”
白洛川点了点头：“裴先生能有邵助理这样的下手，也是荣幸。”
邵楠脸上的僵硬了一下，一下子不能确定白洛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确实在客人们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没想到这位客人有一点难搞。
邵楠打了几个哈哈，欠了欠身将桌上的茶杯朝客人的方向推了推，快速推门离开。
“你的助理很有意思。”白洛川看着被推过来的茶杯，白色瓷杯里被注满了淡绿的茶水，在橙黄的光线下，茶水晃动，像是将夕阳装进了小小的茶杯之中。
“那么不介意的话，我来猜一下。”
伊吹仁闻言侧眸看向了白洛川，似乎在等白洛川接下来的话。
伊吹仁知道裴南之前的经历，只是他突然打算听一听白洛川会猜点什么。
裴南扯了一下嘴角，不甚在意地道：“能猜什么啊，白少爷，别试我了，你可是我——”
“我猜，你的小助手，已经死了。”白洛川毫不留情地打断裴南的话，他游刃有余地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淡笑。
那样子落在安筱筱眼里，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往边上挪了一挪。
她总觉得现在有点危险，说不上来。
裴南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他似乎想要表现得再不在意一点，可是当伤疤被人揭开的时候，那种疼痛总是情不自禁就会想让人退缩。
他不是刮骨疗毒的关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裴南又扯了一下嘴角，努力不让胸腔里狂跳的心脏影响到自己，敷衍地回：“哇，不愧是白少爷，不过随便咒人死是不是不太好？”
“看来他的死对你的影响很大。”白洛川继续道，丝毫不在意裴南的话。
“那么我再猜猜。”他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像是一个顽劣的孩童，折磨着到手的玩具。
“他的死和你有关，或者说，可能是——”话还没说完，相谈室的灯啪的一下熄灭，黑暗瞬间将小小的房间吞没，也将白洛川接下来要说的话扼杀在摇篮里。
黑暗一闪即逝，橙黄的灯光破开黑暗的时候，引入眼帘的是面前空无一人的相谈室。桌上的茶杯颜色呈现出不自然的褐色，一旁的茶点上布满了白色的霉斑。
不过，短短一瞬间，面前的一切像是经历了好几天。
门外的走廊传来的走路声，声音停在了门口，门外的人特别有礼貌地敲了敲门，等待着回答。白洛川没有急着开门，他抽出了银月刃，利刃在灯光下闪出一道森冷的光线。
门外的人又敲了几下门，随后走廊上的光线逐渐减弱，透过玻璃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影子紧紧贴在玻璃上，明明那片黑色里什么也没有，白洛川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之后，玻璃被人狠狠拍打了起来，哐哐的声响让人怀疑，可能过不了多久，这面玻璃就会被人砸碎。
然而，白洛川并没有恐惧。他饶有兴致地和那个黑影对视，干脆挪了一下沙发的位置，就坐在那里看黑影在外面气急败坏。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光影交错，恍惚给人一种错觉。
正在威胁别人的不是外面的影子或者敲门的人，而是室内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的人。
他取出了手机，打算联系一下自己的队友，起码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确认一下现在的情况。
手机刺目的光线和这个空间格格不入，亮光让他下意识眯了一下眼。他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一个匿名的玩家：
喜欢杀人吗？
白洛川手指滑过屏幕，将这条消息无视。
然而，消息却像是停不下来一样，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随后，外面的声音一起消失。
喜欢杀人吗？
喜欢。
喜欢。
喜欢。
红色的信息瞬间占据了他的屏幕，上面的字体像是渗了血一样，从微端躺下红色的尾痕，最后这些痕迹越来越多，将整个屏幕都染成红色，随后手机自动关机。
“……”
白洛川看着自己的手机，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系统给不给修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