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闯祸
“不管怎样,我都要把你带回寒月山庄,小子,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洛清光知道多说无益,这小子啰里啰嗦没完没了,就是耍赖不想走。
左寒殇眼珠转了转,最后放弃似的叹口气,双肩一松,道:“洛老,全都听您的。”
洛清光与勤斋是多年故交,两人许久未见,都很想念对方,是以,洛清光晚上住在了勤斋的宅子,左寒殇说不敢打扰二老叙旧,就留在了客栈。
因为孟铎与廖琦的失踪,谢玉镜心情不佳,勤斋走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晚饭的时候,左寒殇饿得前心贴后肚,在客栈大厅里直转悠,蒲易柳束手站在一旁,眼白多于眼黑,满脸嫌弃的样子。
“我说小柳呀,你不饿吗?就算你不饿,你家少爷我还饿呢?”
蒲易柳一撇嘴,酸酸地道:“老板娘不开饭我有什么办法,您有嘁也不能乱撒呀!再说了,是谁非得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儿的?要不是某人,我们现在肯定舒舒服服的,不用挨饿!”
左寒殇停下脚步,道:“现在是抱怨的时候吗?小柳,你应该想想办法,让主子挨饿的小厮不是好仆人!”
蒲易柳闻言更气,道:“你现在拿我当你的仆人了?逃跑的时候呢?说也不说一声,就一个人走掉,你知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嘲笑我的,亏我跟了你十几年!还被你像条抹布般扔掉了!”
蒲易柳说完,委屈得两眼发红,左寒殇想要解释:“我我”
“我也是没办法呀!”左寒殇一叹,坐到长条凳上,“你也该知道我爹派我出去的真正目的,那就是一个火坑,我无论怎样都得绕开!”
“哼!”蒲易柳气愤道: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哪里是福呀?你是跟我一块长大的,在左家”
“咳咳~”
左寒殇刚要继续说下去,就有人咳嗽示意,他和蒲易柳向楼梯那边看去,洛疏一脸尴尬,道:“两位,要吵架也应该填饱肚子吧!”
左寒殇无辜地一摊手,道:“这个我没法解决,老板娘不下来,店小二也不在,偌大的一个客栈,只有三个不会做饭的大男人。”
洛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二位会不会做饭我不知道,但是我,还是可以把饭做熟的。”
“哦?”左寒殇有些惊讶,“看公子潇洒倜傥,怎么也不像与锅碗瓢盆为伍的人呀?”
洛疏摇摇手指,道:“烹小鲜如治大国,兄台可不要小看厨房之事呀,就像现在,你不就为了如何填饱肚子而干着急吗?”
左寒殇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突然很期待你做的佳肴了。”
是夜,洛清光与勤斋秉烛夜谈,榻上摆放着一小木桌,上面放了一瓶酒,两个杯子,一个已经被喝干,另一个还剩下一小半。
“老洛,今天在客栈的那个年轻人你认识?他是什么来路?我看像个世家子。”
听勤斋谈起左寒殇,洛清光捋捋胡须,眉目间俱是得意,老神在在道:“确实是个世家子,不过也就是小辈而已,”
勤斋道:“哦?只是个普通的世家子?老洛呀,没想到你现在都会卖关子了!”
洛清光挥挥手,“一切还未有定数,勤斋,我们今夜就聊些别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桌上就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左寒殇和蒲易柳吃惊地瞪大眼,洛疏在一旁负手而立,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十分得意。
左寒殇问道:“这是你做的?不是从别的食馆买来的吧?”
洛疏笑了一下,撩起衣襟坐到凳子上,道:“左兄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是不是我做的,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不过你不已经饥肠辘辘了吗?现在要不要开动?”
左寒殇与蒲易柳对视一眼,倏尔一齐坐到座位上,左寒殇拿起筷子夹菜,“哎呀呀,如此佳肴,若是不尽快入口,岂不辜负洛兄的美意?刚才我是有点太惊讶了,所以才问了那么一句,洛兄心胸宽广,莫要和我这个饿昏了头的人计较。”说完,他将菜送进口中,舒展的眉头洋溢着惬意,蒲易柳看到自家公子的脸色,也夹了口菜,吃过后,主仆二人露出一样陶醉自得的神色,洛疏对这种反应再熟悉不过,也没什么惊喜的。
同一时间,楼下吃得齿颊流香,楼上却一片愁云惨淡,谢玉镜躲在房间里,茶不思饭不想,一个人对着镜子黯然神伤,她在客栈长大,廖琦和孟铎也差不多,他们是无忧谷的孤儿,被父亲收养,三个人情同兄妹,在父亲过世后,努力经营着无忧客栈,这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家,是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臂弯,可如今,孟铎和廖琦都不在了,生死未卜,只留下她一个人守着这家客栈。
“唉”谢玉镜幽幽长叹,眼有泪光,恍然间,一个黑影从窗前闪过。
“谁?”谢玉镜打开门,左右看看,空无人影。
“难道我看错了?”谢玉镜揉揉眼,楼下的笑闹声传来,她皱皱眉头,往下一看,左寒殇、蒲易柳和洛疏围着一桌子残羹剩饭谈笑风生,一股妒意涌上心头,她喊道:“我说你们几个,大晚上的不吃饭,从这闹什么呀?”
左寒殇抬头看到老板娘,道:“我说你这个老板娘真是霸道,你自己不开心,干嘛也不许别人高兴,身为客栈老板娘,让客人挨饿,还骂我们!”
洛疏拍拍左寒殇的手臂,道:“左兄莫要气,老板娘肯定有她的难处,虽然相处没多久,但我觉得老板娘是个心地纯良的好人。”
“哼!”左寒殇闻言把头一撇,绑票勒索的事都干得出来,还心地纯良?洛兄,你真是太天真了!
“左寒殇,看在你明天就要滚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谢玉镜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回房了。
这话她说得无意,左寒殇却听得难受,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左寒殇头都要炸了。
他瞟了眼吧唧嘴巴的蒲易柳,又看看收拾碗筷的洛疏,脑中闪过一个主意。
“洛兄呀!”左寒殇突然亲热地握住洛疏的手,语气肉麻恶心,洛疏眉毛一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左寒殇哀求道:“看在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你帮我个忙吧!求求你了!”
已至亥时,谢玉镜准备就寝,敲门声却响起。
“谁呀?”谢玉镜不耐烦地打开门,一张挂满讨好笑容的脸映入眼帘,“哇!你干嘛笑得那么猥琐?”谢玉镜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被嫌弃的左寒殇也不恼,嘴角继续上扬,势要拉到耳朵边,谢玉镜反感地皱眉,“你大半夜的到底干嘛,要是想做什么肮脏的事的话,看我不锤扁你的脑袋!”
左寒殇一边身子倚在门框上,伸出白玉般的食指摇摇,道:“老板娘,我这可是上赶着让你做好事的,”他指指地上的一个食盒,道“我求洛兄做了宵夜,想让洛老和勤斋爷爷尝尝,他们俩都老了,熬夜伤身,吃点东西补补挺好的。”
谢玉镜冷哼一声,“你可真是体贴周到,和欠揍的外貌截然相反呀,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想表现,赶快去呀!”说罢,她就想关上门,左寒殇即使拦住,“老板娘老板娘,别这么心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谢玉镜关门失败,没好气地道:“我累了,我要睡觉,左大公子,有什么废话明天再说!”
“我说的可不是废话,老板娘,你想想救廖琦和孟铎呀?”左寒殇故作神秘地眯起眼,“如果我能帮你救出那两个伙计,你是不是就有耐心听我说下去?”
谢玉镜语气一软,道:“有话快说!”
“嘿嘿嘿~”左寒殇拎起食盒,施施然走进谢玉镜房间,扭头道:“这态度还算不错。”
日上三竿,谢玉镜才打开客栈大门,准备营业。
一开门就吓了一跳,门口站着一群人,个个面露怒色。
谢玉镜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是个小童,谢玉镜有点印象,是跟在洛清光身边的一号,只是他现在满脸狰狞,眼角布满红血丝,与初见时灵动活泼的样儿天差地别。
他厉声质问:“昨天是不是你送的宵夜到勤斋居?”
谢玉镜气势一弱,“是,是呀,怎么了?”
“把她抓起来!”那个小童向后一喊,左右各上来一个精装汉子,把住谢玉镜手臂。
“喂,你们想干嘛?放手呀?干嘛无缘无故抓我?”
“无缘无故?”那小童好似要把这四个字嚼碎了似的,愤然道:“都是你送的宵夜,让主人中毒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包藏祸心,我当初就不该信你,好好验一验饭菜的!”
“什么?中毒?”谢玉镜惊得冷汗都出来了,想了一下,随即大喊道:“宵夜不是我做的,都是左寒殇出的主意,不干我的事!”
和蒲易柳正在“逃亡”的左寒殇打了个喷嚏,道:“昨天弄得太晚了,都着凉了。”
蒲易柳黑着脸道:“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不做,偏要做离家出走的浪荡儿,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你在半路上生病!”
左寒殇无奈地揉揉耳朵,道:“你不愿意的话可以回去,但是不要暴露我的行踪。”
“你”蒲易柳气得颤抖,抖着手指,道:“找我要药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左寒殇双手一摊,“谁怪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呢?”
蒲易柳深吸口气,阴恻恻道:“尊敬的少爷,别忘了,你的盘缠还在我这里呢!把我赶走的话,您是要去要饭吗?”
左寒殇不在意地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小柳,在外漂泊了几天,我已经深深地体会到钱的重要性了,所以,这么关键的东西我怎么会放在你身上呢?”他拍拍自己的腰间,“昨天晚上我不止带走了药,还拿走了大部分的钱,不过,小柳,你的少爷是心地善良的,给你留下了足够的盘缠哦~”
蒲易柳脸色铁青,道:“那我现在是该说谢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好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小柳,你我主仆一场,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此别过吧!”说完,左寒殇潇洒地扭身走去,蒲易柳看看那个欠揍的背影,又看看已经变成黑点的无忧谷,跺跺脚,咬咬牙,走回无忧谷。
垂头丧气的蒲易柳在路上碰到了气势汹汹的洛家众人,为首的小童一看到他就问:“你家少爷呢?左寒殇呢?”
蒲易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道:“不知道!”
那小童左右看看,恍然大悟道:“哦,你家少爷又把你给扔了?我说小柳,你做人可真失败。”
被踩中痛脚的蒲易柳狠狠瞪了他一眼,梗着脖子不吱声。
小童说:“那你先回无忧客栈等着吧,放心,不到半天我就能把你家少爷找回来。”
蒲易柳有些奇怪,道:“没想到你对我家少爷那么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忠仆呢!”
小童摆摆手,“快别胡说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家少爷闯大祸了,我现在是奉命抓他去的。”
蒲易柳低下头,踢踢地上的石子,暗想:不就是给你家主人下蒙汗药的事吗?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这种世家就是爱小题大做!
没有了鲲鹏帮的无忧谷本该恢复平静,但中午就爆出了个大消息,德高望重的勤斋爷爷被人下毒致昏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这无忧谷最坏最恶的人就是鲲鹏帮了,怎么这帮人一走,勤斋就中毒了呢?谁那么大胆?谁那么闲呀?
不到5个时辰,左寒殇又回到了无忧客栈,他对这奇妙的缘分倍感无奈,看见在大堂里坐着的人—羞愤难当的谢玉镜、愁眉苦脸的洛疏、幸灾乐祸的蒲易柳,他不禁面露苦笑,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