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是顾婠婠欠他的
霍夫人的手攥紧了剪刀，“我瞒什么了？你都知道什么？”
苍老又慈祥的霍老太太眉头皱着，越听越不像回事，她看着霍沉离道：“你给奶奶讲讲，你都知道什么，当年顾枭出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霍沉离英俊的脸上满是晦暗，声音低沉，“当年顾枭要去西洋考察，母亲得知消息后，买好了杀手，潜藏在船上，您知道顾枭身手了得，所以选的人都是是身带大刀，杀人无数的亡命之徒。”
他抬头，看向霍夫人，“母亲，我没说错吧？”
霍夫的脸色发白，“你，你怎么会知道……”闻言，霍雅祺浑身一震，顾枭居然不是轮船失事死的，而是母亲派人杀的吗？霍老太太面露怒气，指着霍夫人说：“你糊涂啊!”此时，霍夫人不得不承认她做的事情，她一下红了眼，声音哽咽着说：“我能怎么办？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伶儿，每一次她都要找我哭诉在土匪那里受到的凌辱，她要我救她，让我替她报仇，婆婆，您也是母亲，您该懂得一个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那简直是万箭穿心呐！”
她擦了擦眼泪，又看向霍沉离，精致的脸难掩怨怼之色，恨恨地说：“这都怨顾枭，如果他当初能救你妹妹，伶儿就不会遭受侮辱而死！”
霍雅祺心绪复杂，但趁霍夫人心神不宁之际，夺下她手里的剪刀，扶她坐下，“母亲……”霍沉离眼眸幽邃地盯着母亲，纠正道，“伶儿妹妹遇险，顾枭救她是情分，不救她是本分。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也怨不得他……”霍夫人深陷其中，不能自已，“我不管，我的伶儿死了，可当初能救你妹妹的顾枭还活着，他凭什么活着，我也要让他死！”
“母亲，”霍沉离的声音终于冷下来，怒斥道：“母亲可曾想过，船上有很多条人命，是因你而死的。”
霍夫人愣住，泪流满面的瞧着他，“你说什么？怎么会，我只要他一个人的命……”霍老太太面容严肃的看着霍沉离，沉沉地问道：“沉离，船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霍沉离道：“从痕迹上来看，应该是趁着顾枭去方便，九个人开始动手。顾枭虽然厉害，但以一敌九并不容易，终因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而当时船上除了顾枭，还有五名远渡崇洋的年轻书生和商人，可能是听见了动静，出来查看，或者是其他原因，他们五人没有躲过此劫，命丧杀手的刀下。”
霍夫人惊骇地捂着嘴，“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叮嘱过他们，不要伤害无辜的！”
轮船上的事情她并不知道经过，也没见到那些尸体，当时只得知轮船沉海，顾枭死了，她就满意了，也就没再去追查此事。她哪里想到会伤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霍沉离的眉心紧蹙，厉声道：“母亲，他们是杀手！杀手的话怎么能信？您的心是被仇恨蒙蔽住了。”
造孽啊，霍老太太的表情复杂。霍雅祺听得仔细，追问道：“后来船是怎么沉的？”
霍沉离抿唇，“根据推测，应该是顾枭他们打斗期间，轮船就已经开始下沉，船上那些没死的人，最后都被大海淹死了。”
霍雅祺清秀的脸上，写满疑惑，“哥哥，当时你也不在船上，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霍夫人惨白着脸，也看向了霍沉离。霍沉离解释：“我们负责调查和打捞沉船，发现五具尸体的身上刀伤，都是一刀致命。另外六具尸体的身上都有相同的纹身，都被人扭断脖颈而亡，另外三名杀手的尸体在船舱中找到，身上虽有刀伤，但都不至于致命。至于其他的人，都是淹死的，身上没有伤口。”
顾枭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手里没有枪的情况下，只怕会更狠，那些杀手也就占了个人数的便宜罢了……霍老太太的脸色极为难看，她瞪向霍夫人，“船沉的事是你做的吗？”
霍夫人的脸色更白，辩解道：“娘，我还没有龌龊到让全船的人给顾枭陪葬！”
“你还不够龌龊？”
霍老太太气得咳嗽了几声，“那五个被杀手砍死的无辜生命是拜你所赐！我们霍家在你之前，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杀的都是该杀的，买凶杀人，亏你想得出来？你还不给我跪下！”
霍夫人自知罪孽深重，跪在霍老太太的面前，“娘——”“沉船确实与母亲无关。”
霍沉离实话实说，“我调查过了，是轮船本身有问题。”
“即便如此，你母亲也该受到惩罚！”
霍老太太的心明眼亮，她坐直了身躯，手指点着霍夫人骂道：“因为你的自私，误杀了那么多人命。你可知，那些有志青年和外出做生意的人，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的孩子死了！你现在所欠下的人命，该如何去赎去偿还？我警告你，以后，你不准再盯着顾家丫头不放！”
霍沉离道：“母亲何苦为难她，她并没有错。”
霍夫人的面容沮丧，颓败无比，“那是因为我不想看见她，看到她，我就想起伶儿，想起被我害死的顾枭，想起他是如何害死我女儿的，你让我怎么面对她？”
“所以，您要将所有的痛苦，都推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我能怎么做？”
霍夫人跪坐在地上。霍沉离半跪在地上，平视着颓废的霍夫人，“母亲，您不该买凶杀人，只是因为你的指令没有成功，所以我不抓你，但母亲应该感到愧疚，并且赎罪。”
他的眸光暗下来，手握成拳，“我也是罪人，没让母亲受到良心的谴责。我已经在赎罪，照顾死者的家属了，也希望母亲的余生，能够一直照顾死者的家人，自我救赎。”
霍夫人呆滞的跪坐在地上，眼泪一直掉，“沉离……”霍雅祺惊骇地听着霍沉离陈述的事实。她从来没想过，沉船事件的背后，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沉离哥哥竟然把所有事情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要知道，这事一旦牵扯出来，霍家会是什么后果，真的不敢想象……霍老太太抚摸着霍沉离的头，安慰道：“我的孙儿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啊？难怪顾家那丫头会如此对待霍家，都是孽缘啊……”听到霍老太太如此说，霍沉离辩解道：“奶奶，顾婠婠自小心地善良，性情刚烈，这件事，她是被人利用的，我正在查找证据。”
霍老太太听出他话里有话，寻思了一会点头道：“顾家那丫头心思纯良，确实不像是会做这些勾当的人。你啊，要好好待她，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霍沉离的瞳眸幽深，“我知道，奶奶保重身体，我有事，先走了。”
霍沉离说完，站起身来，朝霍夫人深深鞠躬后，便转身离开。霍夫人沮丧地跪坐在霍老太太面前，双手捂脸，泪流满面……霍老太太深深的叹了口气，霍雅祺却回过神来，追了出去。在霍府门外，霍雅祺追上了霍沉离。“哥哥，”她气喘吁吁的道：“哥哥，昨天我跟嫂子说了很重的话，我，我说她太坏了，不应该这么对哥哥，我……我是不是应该跟她道歉？”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婠婠说的是真的，只不过是沉离哥哥在为干妈赎罪……可到底，也是霍家先动的手，如今顾枭已死，顾婠婠要为兄报仇，也是理所应当的。霍沉离淡淡的道：“你随意，但我不欠她的。”
自始至终，都是顾婠婠欠他的……所以，他对顾婠婠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包括，要她的余生陪他走，也是她应该做的。“什么意思？”
霍雅祺怔怔地望着霍沉离远去的身影，茫然了很久，突然，她的眼睛一亮——不欠的意思是说，顾婠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