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是个畜生
黎家姐弟属于近亲,自然也入座其中,吴宁琦跟着沾光也坐到了这个席位上。
在司仪的煽情介绍下,新娘挽着她父亲的手,拿捧花缓缓的走来,新郎快步上前,诚挚的从新娘父亲手中接过新娘的手,一起走向舞台的中央,就好像他们真的就这么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舞台之上,黎诗茉也一样。
而吴宁琦的目光却落在了身旁的黎诗茉身上,脑海里想象着她穿着婚纱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傻笑了起来。
只见黎诗茉对着台上抬起握着的右手,拿大拇指从脖子上划过,阴郁的笑着,这个样子像极了可怕的地狱使者。
这样的黎诗茉让吴宁琦不禁觉得害怕,好奇她表达什么意思的时候,只听见一片喧闹,所有人都在往舞台上冲。
看到这样的混乱,黎诗茉癫笑着起身,像是做了什么事得逞了一般,看戏一般的站在那里。
吴宁琦顺着人潮攒动的地方看去,原来新郎晕倒了,婚礼流程被迫暂停。他疑惑的又看了看黎诗茉。
这样的结果,不过是黎诗茉给她这个表哥准备的小小的惩罚而已,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其实黎诗茉来参加这场婚礼的意图不过就是要毁了这场婚礼,但是听到那个女的已经怀孕了,她犹豫了,她开始有些不忍心了,有些狠不下心来。
即使她再恨她这个表哥,她真的不想伤害任何其他的人,谁犯的错,只要谁承担就行。不然她有一百种方法,让这场婚礼变的鸡飞狗跳,而她却只用了伤害最小的方法。
看着几个人合力抬下来的新郎,吴宁琦在想:她有这么恐怖吗?就这么一个动作,能把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吓的昏了过去。
没过一会,就见男主人出来安抚大家:“各位来宾不好意思,今天我儿子失态了,可能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了,婚礼流程就不走了,大家都入席吃饭吧。今天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照顾不周,请多见谅。”
中暑?大秋天的中暑,可真是很好的理由哦,不知道这个新娘子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了。黎诗茉心里默默的想着。
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黎诗茉做的一切,都着急的去看段子扬的情况。
黎诗茉回头看见吴宁琦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错愕,不敢确定刚才他都看见了什么。故作镇定的问道:“你呆呆的看什么呢?”
“茉茉,我有点看不懂你了。”说这话的吴宁琦面无表情,但眼神里也充满了恐惧。
没有接话。黎诗茉瞬间意识到了他话中的意思:看来是全都看到了,看到了也好,早点死心自己也早点清净。
吃完宴席,黎诗茉一刻都不想多呆,她才没有心思陪这些人演什么家庭和睦呢,直接跟亲戚告别就走了。
吴宁琦这次异常的沉默,就这么静静的跟在黎诗茉身后。
往昆明开去的车,黎诗茉骑的更加飞快,她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她迫切的想要回到她的安全小屋,中间没有一刻停留,大概四个小时左右就到小区了。
回到家中的黎诗茉也无暇顾及什么体面和礼貌,冷冷的问道:“你还不走吗?”
“不走,我要跟你一起回上海。”吴宁琦不死心的说。
黎诗茉这次豪不留情面:“可是我现在只想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给我点时间吧。等我好了,我会找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跑,不会不负责任。上海还有我的公司,你也知道我的家,我没有地方可以躲的。”
很明确,她现在真的只想一个人呆着,她只想自己疗伤,哪怕只是掩盖也行。
看出她的不耐烦,吴宁琦想了想说:“我可以走,但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知道答案后,我立马就走。”
“对我的事就那么好奇?”黎诗茉问道。
吴宁琦诚恳的说道:“不止是好奇,更多的是关心吧,我看你的状态,真的很担心。如果总是把伤憋在心里,它会越来越大的。”
黎诗茉努力的平静了一下,想起他在婚礼上说的那句话,点了点头:“你问吧。”
“你跟你表哥到底是有什么事?你们在墙角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在婚礼上做的动作我也都看到了,他那么大的一个人,为什么那么惧怕你?从才见到你的时候就表现的很明显了。”吴宁琦好奇问道。
原来他都知道了,既然好奇,那么就满足这个好奇心,等知道答案了,应该也就会离去,不再纠缠了吧。黎诗茉这么想着,转身拿了一瓶酒往飘窗坐下了。
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平静的说道:“因为他是个畜生。”
吴宁琦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黎诗茉说下去。
“小的时候,我爸妈总是很忙,就把我寄养在姑妈家。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段子扬已经成年了,那时候他总是带着我一起玩。有一次他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我带上他家的阁楼,用被子蒙住了我的头……”黎诗茉闭眼,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些说不下去,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疼,撕裂的疼,可是他用被子紧紧的捂着我,任凭我怎么喊叫,声音都传不到外面。”黎诗茉有些哽咽,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
吴宁琦惊讶这背后隐藏的事情居然是这样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任由着指甲陷进肉里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此时的他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事后,他跟我说这只是个游戏,他不是故意弄疼我的,如果我告诉家人,他就打死我。”
那时候的黎诗茉,哪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害怕,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哪怕最后因为尿路感染去了医院,她也没有说这件事情。可这样的伤害持续好几年,到了黎诗茉上初中,段子扬有了女朋友以后,才没有再被伤害。
“而明白这些的时候,是我上高二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合格的女生物老师。因为从小在男生堆里长大,到了高中我还总是跟男生动手动脚的玩闹,我的生物老师觉得这样不合适,把我单独叫走,去了她家里,告诉我应该跟男生保持适当的距离。给我放了性教育的录影带,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儿时段子扬所谓的游戏是那样的龌龊。”黎诗茉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仿佛她讲的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听到这些的吴宁琦,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有惊讶,有心疼,有愤怒,还有疑惑:“所以,因为愧疚他就很怕你?”
只有酒,才能安抚下黎诗茉现在的内心,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失去控制。又一杯下肚后,她缓缓开口:“我离家出走前,去了他家,当时他正在睡觉。我拿了一把刀子,放在他的脖子上,把他从美梦中叫醒。他吓坏了,我告诉他如果他敢出声,我就一刀子下去,杀了他。我把儿时他对我做的事跟他讲了一遍,他承认了,他都承认了。当时我握着刀子,一点点用力,真的就想这么就杀了他。”
黎诗茉咬着牙,克制着情绪,接着说道:“他害怕的跟我求饶,求我不要杀他。当时我转念一想,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他毁了我的人生,我也要毁了他。他那恐惧的眼神,我知道,他太害怕死了,可是我不怕。”
“我就跟他说,我要看到他的悔过,如果我不满意,我随时可以像这样,悄悄的杀了他,反正我活不活都无所谓。我说,让他祈求,我之后的日子能过的很好,不然,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然后把刀子插在了他的裆下,他当时就吓尿了。”说完黎诗茉大笑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一样。
笑声格外的刺耳,如疯子一般。黎诗茉继续说:“后来每次见我,他应该都会想起那一幕吧,从心底发出的恐惧,无法自控……”
听着这些吴宁琦沉默了,良久的沉默。
沉静了许久……
黎诗茉看着吴宁琦,像是在说:你可以走了。
吴宁琦不顾她眼神的含义,认真的分析着:“所以,你也因为这件事情,就责怪你的父亲,每次回家才会跟他吵架?”
黎诗茉举着酒杯摆了摆手:“不不不,是因为这件事,也不全是。”
吴宁琦疑惑。
黎诗茉喝了口酒,闭着眼回忆道:“当我上完完整的性教育普及课以后,我向我的家人求助,我希望他们能帮我讨回公道。”
“我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画面。我的父亲坐在我的对面,听完我的遭遇,没有责怪那个对我犯下兽行的畜生,第一时间责怪我,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可那个时候我才8岁,我哪知道那些啊,他们也没有教给我啊。”
黎诗茉挣开眼,摇着头,笑着说:“也就是我的父亲,在我的纠缠下,他暴跳如雷的问我,希望他怎么做?难道要把段子扬送进监狱?这样就能抹平那些事吗?那是他的外甥,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作为舅舅怎么能就这样送他进监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