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后给她名分

    九月的初秋，叶落无痕。细雨蒙蒙，青阳笼罩了整个大地。今天是陆氏集团总裁陆川未婚妻入葬的日子，这个新闻一出，立刻占据了新闻热搜，久居不下。而陆总的未婚妻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因为车祸变成傻子的乔夕！说起乔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初高高在上的乔氏千金，后来那场意外与乔氏的落寞，让她渐渐被人遗忘。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让众人记起她。可惜，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有人说乔夕可怜，最无辜的人莫过于是她。也有人说，这位陆总也不知该说是情深入骨还是薄凉无情。人活着时不娶她，死了才给她名分，又有什么用？左右不过只剩一副骨灰罢了。陆家墓园外，已经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前来吊念的人神色各异，故作伤心。毕竟与曾经乔家交好的人，在乔氏出事后都断了联系，乔父一走，更没人与乔夕有关联了。眼下这些人，不过走个过场，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亡，没有都有葬礼，再正常不过的流程，仅此而已。可对于陆川而言，这不是一个仪式，而是折磨。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乔夕笑容灿烂如初见，那般干净美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变，没有被这个世间的尘埃所染指。直至离去，她都那么善良，将生存的希望给了别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人都一一离去后，墓园安静无声。陆川就这么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夏微拖着孱弱的身子来到墓园，见到了陆川，她看了眼四周，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她还是来晚了一步，乔夕已经葬入陆家墓园，成为陆家的人了。她狠狠咬了咬牙，是啊，即便早来又能怎么样，当着陆川与所有媒体记者的面，不许乔夕下葬吗？不，夏微从来不能做这样的事，她得一直保持着卑微可怜的形象。但——她真的受够了！如今，她只想留住自己的爱情，留住她爱的男人。她缓缓走到陆川身边，看着那座墓碑，心中恨到极致。乔夕，没想到你活着做不到的事，死后竟然轻易完成了。真是可笑！“陆川，你是不是……爱上乔夕了？”

    夏微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可陆川给予她的回应，是无声的沉默。墓园内，安静无声，雨落的声音，树叶落下的声音，那般清晰。良久，一直未有言语的男人薄唇掀了掀，低沉的嗓音幽幽传来：“爱不爱还重要吗，我现在只想给她一个身份，让她安心归去。”

    不然到了阴曹地府，都没个归属。却是这话在夏微听来，何其讽刺。“让乔夕安心归去？陆川，那我算什么？”

    他这么做，不等于向所有人宣告，乔夕是他的亡妻。那她夏微呢？以为她死了，又以什么身份离去呢？陆川暗下眸色，没有说话。夏微红着眼，看着那墓碑，声音沙哑说道：“这几年我一直在监狱里痛苦的活着，我想过自杀，想过一走了之，可是每次想到你还在等我，你还在为了我而受苦，我就不舍得死，不想你一个人孤独……可到头来，孤独的人成了我。”

    “陆川，你说过要娶我的，你怎么可以……”就在夏微哭着诉说这些年自己的不易时，男人淡淡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再无往日的疼惜与怜爱。而后，她听到他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是会变的。”

    改变，可以是一辈子的事，也可能是一瞬间。“夏微，当初我因为你而照顾乔夕，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那是我的责任，因为你当时是我的女朋友。”

    陆川说着，菲薄的唇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但你开车撞死了人，一句意外就能抹去一切吗？”

    意外并不能成为无辜的代名词。夏微怎么都没有料到，有朝一日陆川会对她说这句话。他变了，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看着夏微震惊而又失望的目光，陆川只是自嘲轻笑。这样的道理他一直都懂，只是之前，选择掩耳盗铃，一味维护夏微给她开脱罢了。她犯了罪，撞死了人，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想再纠结往事。现在你的病已经治好了，我能送你出国离开，开始新的人生。”

    但这段新的人生里，没有他。“不！”

    夏微听到这话，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他要送她走？不可以！她好不容易才熬到出狱，好不容易熬到乔夕死亡，眼看着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她手上，她怎么能离开？她上前一步，紧紧拽住男人的手袖，眼中的泪话落，那般脆弱。“陆川，你还爱我不是吗，我们现在……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不要这么对我，求你……”不曾想，陆川将手臂抽离，那温度一点点远离她。他摇头，语气淡漠，情绪不见一丝波澜。“感情，是会淡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夏微不断摇头，她哭着哭着就突然笑出了声——“感情会淡？不，那只是你的借口！你爱上了乔夕，你爱上了那个傻子！”

    这才是事实，是陆川不敢承认的事实！陆川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无动于衷。狭长的眸子看着墓碑上女孩的照片，爱乔夕？呵，大约是吧。否则为什么此刻他的心会那么痛呢？陆川，原来你才是那个不敢承认爱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