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鸠占鹊巢
“冉青，陈田胜这样难道不算擅自调兵吗？”沈承好奇地问道。
前一世，冉青是大黎的镇南大将军，他从军十几年，自然对大黎军中之事十分了解。
在大黎军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将领出行可携带不高于五十人的亲卫军。这五十人虽是记录在册的将士，但这种行为不会被当作擅自调兵。
这是为了保护军中将领而生出的规则，却有人利用这样的规则行不法之事。很显然，陈田胜就是这样的人。
在大黎，军中职位最高的是镇国、护国大将军，四征、四镇大将军次之，再之下是四安、四平将军。边城的守将通常为校尉，军职位于四安、四平将军之下。校尉之下还有裨将，裨将下是护军，护军下便是普通将士。
大黎律法规定，军中不可越级下达命令。若接收到越级的命令，军中之人可不从，并不会受到军法处置。
就比如镇国大将军的命令只能下达给四征将军或四镇将军，若他给四安将军或四平将军下达命令，对方是可以不从命的。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规定，所以冉青手中的太子谕令才会变成一张废纸。
陈田胜是护沧泊校尉，在没有平东、安东将军的情况下，他的上级便是镇东大将军。
太子作为一国的储君，他若想对军中下达谕令，只能将谕令下达给兵部，再由兵部向大将军下达命令，一层一层往下执行。
更何况夏侯杰目前没有这样的权利，夏侯玄还不让他触碰军中之事。
像扶阳城这样的城中，官府官员通常都惧怕军中之人。在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手握兵权就掌握了话语权。这些军人即便在这里杀了一名朝廷官员，待传到京中，恐怕真相早已不复存在了。
所以偏远地区的官员通常只会明哲保身，谁又会真正为了百姓和正义与军中之人作对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得知这些复杂的规则之后，姜凝更加焦急了。她又不自觉地揉捏着手中的杯子，皱着眉头询问冉青。
“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冉青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无奈地回答，“我先带着太子谕令去官府一趟，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小心点。”沈承叮嘱道，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关切和担忧。
冉青点了点头，随后就离开了客栈。
在扶阳城的府衙里，陈田胜正豪放地坐在太师椅上，享受着面前的鸡鸭鱼肉和美酒。扶阳城太守王勒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伺候着，毫无怨言。
“王勒，案子审的怎么样了？那个秦老二招了没有啊？”陈田胜拿着油乎乎的鸡腿啃上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随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回陈校尉，正在审！”王勒赶紧回答道。
“嗯？！还在审？！”陈田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这都审几天了？！还没有招供？！用刑了没有？！”
“用了用了！”王勒被吓得不轻，“可是秦承羽嘴硬的很，就是不招啊！”
陈田胜听后，一把揪住了王勒的领子，将对方拉向了自己。“我说王勒，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不……不会抓错人啊！”王勒哆嗦着回答道，“案发现场发现了秦承羽的玉佩，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他，还能有谁？”
“动点脑子！”陈田胜一脚踹开了王勒，“说不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说到此处，他眯起了眼睛。“你说会不会是玉家？或者是黄家？”
“是是是！”王勒赶紧爬了起来，“我立刻去查！立刻去查！”
就在王勒准备离开时，一名衙役冲了进来。
“太守大人……”衙役正准备向王勒禀告，王勒立刻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转向了太师椅上的陈田胜，“校尉大人，有个叫冉青的少年想要求见太守大人！”
“冉青？”陈田胜看向了王勒，“你认识吗？”
“不认识。恐怕又是一些无聊的书生，我让人赶他走。”
自从陈田胜来到扶阳城后，时常有一些书生前来府衙状告陈田胜。他们有些被陈田胜打了板子扔了出去，有些则被关进了大牢里。
王勒虽不敢反抗陈田胜，却也不想看着这些书生遭受虐待。于是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时，他都让衙役将那些天真愚昧的书生赶走了。
“可是太守大人……”衙役吞吞吐吐地说，“他说他带来了太子谕令。”
听到太子谕令，王勒有些惊恐。他熟悉大黎律法，这太子谕令肯定是送给他的。
可是如今扶阳城府衙被陈田胜霸占，无论谕令的内容是什么，他恐怕也无法遵从。违抗太子谕令可是重罪，他这岂不是要乌纱不保了吗？
“有点儿意思！”陈田胜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随后指了指王勒，“你！过来坐！”说完，他又指了指堂下的衙役。“你！去把那个叫……去把那个人叫过来！”随后，他晃晃悠悠地走了下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片刻之后，冉青走进了厅堂，他的目光瞬间就被王勒面前满桌的美酒菜肴吸引了。
他看了看太师椅上的王勒，对方的脸上透露出一种无奈。
他又看向一旁座位上的陈田胜，对方慵懒地躺在椅子上，一直都没有正眼瞧他。
啪！
惊堂木一响，太师椅上的王勒大声问道：“堂下何人？”
“回太守大人！草民冉青，奉太子之命前来扶阳城办案！”冉青立刻回道，随后将太子谕令呈了上去。
王勒看完了太子谕令，微微皱眉。“你并无官职，太子殿下为何命你调查琳琅百宝纵火杀人案？”说到琳琅百宝时，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陈田胜。
听到王勒的话，陈田胜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向了冉青。“小子，太子殿下命你来调查琳琅百宝纵火杀人案？太子殿下为何会知道这个案子？”
冉青瞥了一眼陈田胜，随后依旧对着王勒回道：“回太守大人！草民曾在京城侦破过几个案子，有幸被太子殿下赏识，故而命我来调查此案！”
“小子！我问你话，你为何不答？！”陈田胜有些恼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冉青又瞥了一眼陈田胜，依旧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王勒觉得冉青恐怕和那些书生一样，天真愚昧。为了不让冉青重蹈那些书生的覆辙，便开口问道：“那么太子殿下为何会知道这个案子呢？”
“回太守大人！太子殿下为何会知道这个案子草民并不清楚，草民只知道殿下曾微服来过扶阳城，机缘巧合在琳琅百宝购得过一块玉佩，甚是喜爱。当得知陈掌柜遇害时，他心痛不已，便命草民来此调查，希望可以尽早将凶手绳之以法。”这种谎话，冉青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一派胡言！”陈田胜大喝一声，“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来过扶阳城？！又怎么可能在琳琅百宝里买过东西？！来人，给我将这个信口胡诌的小子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