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是谁？（1）
哗啦啦——
是树叶颤动的声音，又像是大雨成片泼下来的声音。
阮甜被唤醒，身边一阵一阵水声，等她彻底清醒才发觉自己身处一片溪谷之中。
她是谁？
这又是哪？
阮甜捧着头痛欲裂的后脑勺，从面前流过的溪水里好奇地看了一眼。
水里的模样是人类十八妙龄少女，清澈的双瞳倒映出不谙世事的单纯，齐膝的墨黑长发散落在身后与柔软的沙砾融为一体，白皙的双腿被沙砾划出好几条长短不一的红痕。
“姥爷，我们今天能找到救姥姥的茵陈草吗？”
“唉，越过澜山就是人界了，人界成片成片的茵陈草，可是咱们——”
“唉——”
断断续续的对话往阮甜的方向传来，生人的气息让阮甜警惕地找了块隐蔽的草丛躲了起来。
“姥爷，快看！”
阮甜半趴在草丛的后边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不足五米远的溪边，流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掩盖住了她慌乱的呼吸，小男孩跑到阮甜刚刚醒来的地方快速拔起一棵茵陈草。
“太好了!你姥姥能好起来了……”
一老一小很快扯完了溪水两边的茵陈草，眼见着要往阮甜的方向寻来，数十条小蛇闻到茵陈的味道悄悄游到两人身后，蛇信子张狂地吐露着，一口咬到了小男孩。
呀的一声，小男孩回头捂住自己的脚踝才发现身后的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蛇。
有大的有小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出来的，四处游窜寻找着什么。
“哪来的东西——”
老人神色严肃，扔掉手里的采药筐，抱起小男孩，往草丛方向跑去，草丛里有一片木香花，暂时能躲避这些东西的追咬。
眼见着人就快撞到草丛里来，阮甜往身后的林子里跑去，嗅觉相当灵敏的阮甜已经闻到了树林里有大片的木香，刚踏出一只脚又犹豫了，害怕那一老一小遭到疯蛇的攻击，等老人抱着小男孩跨过一人高的草丛时，抢过老人怀里的小男孩就往树林里跑。
“唉，你什么人？抢我孙子干嘛！！！”
老人跟在阮甜后面气喘吁吁地追，险些被林子里的石头瓦砾绊倒，阮甜灵活地抱着孩子穿梭，直到置身于木香花丛里才停下。
过了两口茶的功夫，老人才赶上来，一片白色的木香似雪洁白，大片的花朵净化了阴森树林里一片雾蒙蒙的瘴气。
四目相对，阮甜把小男孩放下，老人从错愕中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救了他和孙子。
“小姑娘，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阮甜的头又痛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又是谁。
阮甜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老头惋惜地打量着阮甜，一身棕色的长袍已经被树枝刮出好几个大洞，巴掌大素净的脸上还有几块黑乎乎的泥土，看样子是最近从浮殿逃出来的灵蛇。
“姐姐，你是浮殿的人吗？”
小男孩勾住阮甜一根手指头，指着她的衣服轻摇着问她。
“浮殿？”
阮甜懵懵地望着小男孩。
“是啊，浮殿最近逃出来好多侍女，听说老领主生了讳病，抓了好多侍女练药。”
“小姑娘，你可要担心啊，外面兵将正抓捕逃出来的人哪。”
也许吧，她或许是匆忙从浮殿逃出来的人，半路摔坏了脑袋，才什么也想不起来。
“嗯，我急匆匆逃出来，受了伤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小姑娘，你可有去处？”
阮甜摇头，自然是没有的，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
“姐姐，你去我家吧。”
“姥爷，姐姐帮了我们，我们让姐姐去我家住吧。”
小男孩天真烂漫，可老头却犹豫了。
包庇在逃的浮殿侍女，这罪名在玄隐他有十个蛇头也不够砍的。
老头四处张望，过了好一会才答应，“小姑娘，你去我家暂歇几日，把身上的伤治好了再做打算，行吗？”
“是啊，姐姐，你都受伤了，可不能再走路了，澜山晚上很可怕的，有夜鹰。”
鹰是玄隐灵蛇一族的天敌，阮甜听到后也后怕了起来。
“澜山？”
“是啊，这里是澜山。”
小男孩拉着阮甜就往山的东边出口走，老头伸手换了个方向，“咱们走这边。”
东边是出口，西边是人界。
“这边，没有城里的兵抓人。”
阮甜什么也不记得，跟着老头后面走。
三人踏过一条小溪流，又穿过一片桦树林，太阳从东边往南边跑了。
“姥爷，我想小便。”
小男孩抱着肚子，松开了阮甜的手。
老头心虚地瞥了阮甜一眼，“小姑娘，我去带他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就好。”
这一等，天都快黑了。
阮甜这才知道被老头骗了，不过她也没有多怪他，毕竟她现在是什么浮殿在逃的犯人，谁也怕惹祸上身。
阮甜又往回走，那小孩说东边是出口，她总要走出去去弄清楚自己是什么人。
树林里，到处是鸟扑腾翅膀的声音，一只幼鸟从树上恰好掉在阮甜的脚边，浑身光秃秃的，张大着嘴等喂食。
“你饿了？”
阮甜捡起鸟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收集虫子包在宽大的泡桐树叶里，喂给雏鸟吃。
“你是什么鸟？”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吧……”
“我也是。”
夜枭啾啾啾的声音在半空响起，蛇类对这种声音产生天然的恐惧感，给雏鸟喂了食，阮甜放轻脚步贴着地面一步一步缓慢地走。
一座山的洞口赫然出现在阮甜眼前，隐隐约约还有红色的火焰，阮甜松了一口气，她加快了步伐将要远离夜枭恐吓的地方了。
“宸三爷，你听，有声音。”
宸醒领着老领主的命令，蹲守澜山的出口已经有三日了，一无所获，渐渐不耐烦起来。
他一巴掌从手下的头上呼过去，“给老子听清楚了，真有逃犯的声音？”
手下弯下背，摇动耳朵听着，“千真万确。”
宸醒招了招手，巡逻的属下从四面聚来，“准备好，咱们回去要邀功请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