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孟仲庭的谎言
“阮甜,你别和菲心一般见识,她被我们惯坏了。”
孟仲庭一身寒气,和前两天包裹得严严实实来送梨花糕的状态不同,简单的黑色卫衣套运动裤,戴了一顶鸭舌帽遮光,即使遮挡得再好,神色看上去依然有几分常年的病态。
阮甜的视线跟着孟菲心向花园后门转去,直到人远离视线才开口和孟仲庭说话。
“大哥,抱歉,我刚刚太生气了,冲动之下打了小妹——”
因为剧烈催吐,阮甜的声音听上去异常沙哑,嗓子眼也像有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得阮甜不自觉弓着背干咳着。
一只温热宽阔的手掌忽然覆上了阮甜的背,透过一层薄薄的杏色开衫,孟仲庭手掌的温度传入阮甜的背脊,阮甜一僵,似有股麻麻的电流通过薄瘦的背脊直击心脏,好久好久让她缓不过劲来。
“好些了吗?”
孟仲庭的声音很好听,和落漓略显低沉的声线不同,他的声音是明亮的,有种异常温柔的力量,这是阮甜一瞬间的感觉。
“没、没事了。”
阮甜不自在地虚捂了下嘴,抬起头才发觉太阳已经爬上了半山腰,“大哥,太阳要升起来了。”
虽然和孟仲庭接触不多,但他是孟家唯二对她没有敌意的人,出于关心,她得提醒他马上阳光会洒满整个花园。
孟仲庭听到这话却只是微微一笑,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你想知道落漓是怎么进入孟家成为孟仲庭的吗?”
阮甜迷茫地摇头,落漓确实没和她说过,好像也并不打算告诉她,于是阮甜如实回答,“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不愉快吧。”
孟家和落漓之间的气场不和,一直以来的相处都无比古怪。
孟仲庭没急着回答阮甜,反而把头上的鸭舌帽摘掉了。
“呀——大哥,你怎么——”
阮甜惊讶又害怕,伸手就去抢孟仲庭的帽子,“大哥,你不能……”
不能见光
阮甜说不出口,她向来不当着人的面戳人伤疤。
孟仲庭半眯着眼,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自嘲般地说了句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大哥你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孟仲庭将近一米八九的个子,阮甜踮起脚也抓不到他拿着帽子举起的手。
“阮阮,等等。”
孟仲庭说着转了个身,阮甜却惊呆了。
原来孟仲庭一直戴着帽子是因为整个后脑勺都没有头发,裸露的红色皮肤上青筋斑驳纵横,歪歪斜斜像恶心的蛆虫,跳动的筋脉咬着没有皮肤覆盖的血肉。
阮甜捂着嘴差点吐出来,孟仲庭急忙转过身又戴上了帽子。
“吓到你了吧?”
阮甜猛地摇头,湿漉漉的眼里闪着泪光,“孟大哥,有什么治的法子吗?你会不会很难受?”
孟仲庭率先坐在刚长出绿芽的草地上,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随意坐坐,我告诉你一些事,和落漓有关。”
阮甜被自己看到的吓得脑子嗡嗡的,听话的在孟仲庭的身边找了个合适的距离盘腿坐下了,两人看着花园对面的澜山上冉冉升起的太阳。
“我不能见光的毛病从十岁开始的,那一年我很喜欢看森林探险的节目,一直缠着我爸妈带我去森林探险,然后我爸经不住我的泡沫硬泡就带我去了南边的澜山——”
“所以落漓是十岁那年进孟家的对吗?”
孟仲庭点头,指着对面几百公里外的澜山“是,我记得澜山很大,有一片很茂密的森林,那里的树叶子从来不掉,一片有手掌那么大,我还问我爸那些是什么树,可我爸也不知道。”
“后来不知道从哪突然窜出来一条有我手臂一般粗的黑色大蛇,那一瞬间我和我爸都吓懵了,那大蛇立起身子看着我们也不攻击我们,我爸本想拉着我就跑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阮甜听到这,猜想那条黑色大蛇不会就是落漓吧?
“那后来怎么样了?”
“我爸拉着我往反方向跑了一阵,正庆幸着那大蛇没有跟过来,结果一眨眼它就窜到了我们面前,我爸把我往身后一推,拿起身边的登山棍就要和大蛇拼个你死我活,结果落漓出现救了我们。”
“虽然过去快二十年了,我依然记得落漓比我矮半截的身体挡在了我爸前面,用斧头直接将蛇头砍了下来,不过落漓也受伤了,整条右手臂都差点没保住”
原来落漓也差点掉了半条命才进入孟家,“大哥,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落漓?”
孟仲庭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后来我和我爸急匆匆把落漓送进医院里,一打听才知道落漓是孤儿,靠采药材为生,我想着落漓是我和我爸的救命恩人,所以求我爸收养了他。”
“只是”
阮甜看到孟仲庭的脸几乎要垂到地面上,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了,“没事的,大哥,你只管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只是我们带落漓一起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开始畏光,头发也一夜之间掉得精光,华夏国最好的医生也看不出是什么病,所以我妈和菲心很讨厌落漓,觉得是他带来的灾难。”
只有阮甜知道不是这样的,“所以大哥你也觉得是落漓给你带来了灾难吗?”
“没有,我没有觉得是落漓不好,大概是老天爷惩罚我当初贪玩的性子,又或许是杀了那条灵蛇给我的惩戒吧。”
“其实,从你进孟家开始我就想求你一件事了”
太阳终于在阮甜和孟仲庭的交谈中升到了澜山山顶,一大片金色撒进四方的花园里,伴随着微风送来一阵蔷薇花香。
“自从我得了这个病开始,我家一直为我求医问药,伤神伤心,也伤害了落漓”
阮甜不明白,“既然你们讨厌他,为什么不让他走呢?”
和落漓告诉她的进孟家的故事,完全是两个版本。
孟仲庭拉低了帽檐,以防阳光刺到自己,“因为落漓是我的血包,很惊讶吧”
“落漓有一次被我家猫抓伤,血滴在了我的手上,我身上的所有毛发第二天全都长出来了,虽然还是怕光,可有了毛发的遮挡又好受了些”
阮甜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都不会转了,落漓竟然还受了这样钻心的痛苦,“所以大哥你想求我的事是什么?”
孟仲庭伸出手抚摸着刚长出来的柔嫩绿草,“阮甜,给孟家生一个继承人,然后和落漓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