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漫长的未来
阮甜莫名很难过，偏楼一整宿没有来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消化着发生在自己身上光怪陆离的事儿。
黑夜放大了人的听觉，偏生两人都不寻常，一点细碎的响动都分外抓耳，落漓躺在飘窗边的榻榻米上，翻了个边面朝着阮甜。
“阮阮，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阮甜面朝着天花板，思绪游离，有些抱怨为何一开始落漓不将这些告诉她，清浅的呼吸声像细针扎在落漓的心脏，密密麻麻的酸涩。
“阮阮？”
落漓又试探着声线温柔地喊了一句，小姑娘一动不动，似乎不打算理他，他宁愿阮甜责备她，也不能接受她这样沉默地面对他。
等阮甜思绪终于飘回来，落漓已经钻进她的被子里侧躺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突然上来了？”
阮甜吓了一跳，落漓却以为她还在抱怨他，“阮阮，给你打”，落漓把脸凑到阮甜眼前，像犯错的小孩等待家长的判决，而阮甜就是那个正在气头上的家长。
阮甜气不过，真的一巴掌呼到了落漓的脸上，柔弱的掌风和她的呼吸一样浅，不痛不痒，阮甜突然赌气把身子往被子下一缩，整个盖住自己。
“啪——”
阮甜拢在羽被下的身形一僵，耳边残留着刚刚那清脆的声音。
落漓打了自己一巴掌。
阮甜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恍神的一瞬，被子与衣物摩擦的声音再度响起，阮甜慌张之中抓到了落漓健硕的小臂。
“别——”
阮甜哽了一下喉头，再多说不出一个字。黑暗中两双眼睛泛着绿色的光芒，碰撞摩擦出复杂的情愫。
落漓抓住阮甜泛凉的手指，呼吸间有一丝忐忑，“阮阮，对不起。”
阮甜的声音因为落漓愧疚的音调也染上了哭腔，“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所以一开始你在守渔镇说的话是故意的对吗？”
要娶她，包括她捡到的小黑蛇的事。
落漓捧住阮甜微凉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阮阮，我是你梦里的那条黑蛇，从你出生就开始陪着你了。”
阮甜哽住，所以他活了多少年？
阮甜没有害怕，反而是抓住他捧在自己脸上的手背拧了一下，“你现在多少岁了？”
落漓被问年纪，忽然叹了口气，有些羞愧，“阮阮，我五百多岁了”
从你轮回开始，我的时间就静止了，可还是掩盖不住我比你大的事实，落漓心里这么想，不禁感到悲凉。
阮甜听到五百多这个数字，那些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剧情竟就这么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
五百多年，十八万多个日日夜夜，漫长到无止境的岁月，没遇见她之前是什么样的呢？
阮甜不敢想，鼻尖酸涩到要将她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全部逼出。
“落漓，你还能活多久呢？”
这辈子她是人，注定无法与他厮守一生，阮甜这一刻想，如果他说他的生命比她长很多很多，那她就要反悔了。
撕掉之前和他谈恋爱的约定。
落漓何曾不知道阮甜心里再想什么，母亲在他化形第一天就告诉他，虽有人形却不能有人性。
人有七情六欲，会世世受轮回之苦，而他渡过命定的劫数化作蛟龙，是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可落漓没有做到，他爱上了族人眼里的异类，欺瞒利用了他的爱人，他活该披着人皮又忍受人性之苦。
落漓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询问阮甜的意见，揽过她的腰将娇小的她抱入怀里，下巴搁在窄小圆润的肩头，“阮阮，你担心的不会发生，不管我活多久，我都会再次找到你。”
阮甜心里一紧，没法想象到荒芜漫长的岁月里思念一个人，等待一个人的心情，垂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抓在落漓腰侧，
“告诉我，我们可以分开吗？”
阮甜吸了一下鼻子，“我还没有完全想起前世发生了什么，如果我们分开结局会改变吗？”
落漓呼吸一滞，突然收紧的手把阮甜的肩胛骨勒得生疼，“阮阮，我们不会分开。”
落漓说得斩钉截铁，是他郑重许下的誓言。
“那你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才能有一直相守下去的机会？”
阮阮想和他有永远了吗？
落漓虽不能保证可以成功，却对接下来要走的路充满了信心，因为阮阮和他在一起，他们并肩战斗。
“阮阮，我们会进入孟家都和孟仲庭有关。”
阮阮眉头一皱，疑惑不已，“大哥？”
“嗯，你在梦里看到了，玄隐族把你当作异类，我救下你之后，玄隐族人依然不肯放过你，我也没有办法，”
阮甜听到落漓沉默了一会，呼吸有些重，“后来偷偷求人族孟家带走你，你才活了下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阮甜莫名觉得重点要来了，心也突突跳个不停。
“只不过孟家家主偷偷养你被家族发现了，孟家家主受到了惩罚后一病不起，然后你因为沾染了人类的气息得以进入轮回，”
阮甜从头到尾也没有听到落漓在她和孟家家主的故事里出现，“然后你呢？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落漓听到阮甜软甜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因为帮助你逃离玄隐间接伤害了孟家家主，所以要赎罪才能重回玄隐，”
阮甜一瞬间就想到了不能见光，又居住在湖心的孟仲庭，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
“所以现在的孟仲庭就是前世的孟家家主对吗？”
“我们的任务是不是要帮助他，你才能回到玄隐？”
落漓惊讶阮甜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层，倒是和前世的她一样聪敏，“阮阮真聪明，我们治好孟大哥的隐疾就能回到玄隐了。”
阮甜一想到梦里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异类，这辈子她又成了人，和玄隐还有什么关系呢，她和落漓的结局终究是分道扬镳吧？
“漓水，等治好了孟大哥，我会想起前世的我们吗？”
阮甜已经不敢奢望未来，但她希望落漓能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国度。
“当然，我们还有很漫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