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针对
落漓不辩解，安静地趴伏在地面上，“是落漓怠慢了，望各位族长海涵，”
落乾不满地重哼了一声，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一来要顾忌本族面子，二来心里很清楚这两兄弟为了他的位置明里争暗里抢少不得要使些手段，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有心挑人来管理玄隐。
人群之中有人说了一句祭祀仪式要开始了，落竞赶在落乾举行仪式前，将人腿化形成纯黑布满细小如银针的尾巴长尾一扫，不过一秒就挪到了落漓的身旁，
“领主，是我没有提前通知小弟，差点误了时辰，我愿替小弟受罚”
所谓受罚，即是在正式仪式开场前完成冠沐礼，取玄隐极寒之地的火山岩浆烫灼的温泉水从头淋到脚，是为以纯净之心迎接新秋的馈赠，名为受罚实则在各个族长面前留个好印象。
落漓早知兄长落竞打的是这个主意，索性就让他投机取巧，自己仍以虔诚认错的姿态跪在地上头也不抬。
领主期待地望着自己小儿子低下的头颅，过了半晌也不见他抬起来，遂说道:“落漓入座，虽然你兄长替你领了罚，但你仍需面壁思过，”
又指着祭坛对落竞说道:“去吧，且将名册交上来，落漓你也是。”
落竞阔步走到祭坛前张开双臂，瞬间一条硕大的黑蛇出现在众人面前，落竞吐出长长的红色信子，仰头对着天空大吼了一声，气势十足。
在人群第一排落座的落漓食指轻敲着膝盖，没有人注意到他。
“天神赐福，我等受迎。”
众人在一声钟响后，齐刷刷喊响口号，将双手交叉置于额前，对天一拜，又跪下对地一拜，接着朝落竞一拜，完成冠沐礼前的习俗。
岩浆般火红的沸水从大理石祭坛四角东南西北四个蛇形石柱中喷涌而出连成一条线从乌黑的半空中划出一道闪电弧线，短促的时间过后精确无误地浇在落竞的头顶。
落漓想起自己从化形成人的每一年这一天，都是最煎熬的时刻。
比太阳的温度还要炙热的沸水浇遍全身，即使是坚硬的鳞甲也被烫到发红肿胀，甚至脱落露出粉色的肉来。
落漓微抬着头面无波澜地看着，落竞在数千人面前高傲地扬起头发出一声嘶吼，随着沸水冒出白烟，落竞的双眼通红，眼珠子忍得布满被烫灼的血丝。
人前的风光，人后是深夜里敷满全身的灵药，这些落漓再清楚不过。
“好哇，落领主好福气，”，鹰族首领率先鼓起掌，对忍住钻心之痛迎面接受沸水洗礼的落竞赞叹道。
落乾似乎也很开心，众人纷纷跟着他一起鼓掌。
古莫是在心里鄙夷了一句，这有什么，凑到落漓耳边悄悄抱怨，“少主，您过去的苦可白受了。”
庶子不如嫡出，玄隐这点与人族的传统倒也没什么两样。
隔了好几个座位，这话被落竞的母亲听了去，尖细刻薄的嗓音带着嘲笑，“哟，这有人心里可难受了，”，又转头对着落漓的母亲一阵奚落，“瞧瞧我儿落竞，这一出手可了不得，”
落竞的母亲智氏是大夫人，旁人谁听不出她话里瞧不起人，又嘚瑟的劲儿，但没人会去惹怒她，只连连点头说是。
红色的沸水渐渐冷下去，冒着的白烟也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无影无踪，乌压压的云像是蕴满了怒气，要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积压了一个夏季的雨水。
落漓微敛眉目，祭坛里的落竞还在死死地压着自己身上的痛楚，天色越来越暗，落漓依然淡定地观察着局势。
众人皆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人显然已坐不住，左右顾盼着说起悄悄话来。
新秋第一天的时节，乌云密布，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智氏显然也已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悄悄招来下人说着什么，那下人一会的功夫便向着高台的领主方向跑去。
最后一道沸水还没有浇到落竞的尾部，领主站起身对着台下的乌泱泱一片的人群大声呐喊道，“吉时已到，上蛇灵果。”
钟声还没有敲响，玄隐的子民怒了，有人大声朝着高台喊，“领主，时辰还没到！”
玄隐的子民对仪式的时间有种近乎疯狂的虔诚，多一刻不行，少一刻不能。
智氏怕自家的儿子出什么事，此刻乱了阵脚，“放肆，领主岂容你置喙？”
那阻止仪式推进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狂风吹来，巨大的乌云遮住了整个湖心广场，迷得人睁不开眼。
“呜哇——”
一声急促嘶哑的长鸣，落竞化成人形扑通一声掉进了祭坛里。
“我儿啊，快来人呐——”
智氏顾不得仪态慌忙朝祭坛的方向连滚带爬，众人也纷纷躁动起来，仪式没有完成。
落竞没有完成最后一道沸水的洗礼，没有承受住天神的考验，人群里唉声叹气，嘴里念念有词祈祷着天神原谅。
落乾安抚好各族族长，由人扶着从高台上走下来，急忙给昏迷不醒的落竞施法。
新秋节还没有出过这种乱子，领主落乾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赶忙吩咐自己的小儿子主持接下来的仪式。
谁知智氏悲痛难掩之中还分出了心思阻拦住落漓，“是你对不对？嫉妒兄长所以扰乱这场仪式……”
落漓谦逊地微微颔首，声音清润，“大夫人，我同您一处坐在观礼席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智氏呲牙咧嘴，面目狰狞，“你——你敢说不是你，何曾出过这种事？”
落漓的母亲夜氏一直拉着落漓的袖子，她并不想自己的儿子出头与智氏作对，小声对他耳语道，“孩子，莫要惹夫人动怒。”
母亲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落漓一阵心酸，他们母子被打压得太久了，就在落漓沉默的让夜氏以为他要放弃了之时，落漓冷静地开口，
“大夫人，落漓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兄长未曾受过洗礼，这般情况落漓也始料未及。”
智氏愤怒得刚想一巴掌朝落漓打过来，伴随着又一阵催云赶雨之势的狂风吹过来，一条硕大的粉色灵蛇将智氏打落祭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