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焰玉蕊
绿草苍苍、碧潭清透,岸边壶公拄着丈高的木杖,盘腿浮在半空,捋着花白的胡子,眯眼打量眼前的青年,仿佛在打量挚爱的宝贝。
但见那青年凝神静坐,满溢的灵炁随清风四散,唤醒沉睡的花草树木,如惊蛰始鸣,刹那万物生机勃发!
他盘坐于花草之间,如春神一般,仙姿玉貌、负气含灵,恰似春日的盛景,见之满心欢喜、百看不厌。
“甚好啊,甚好!”壶公和蔼笑着,掩饰不住心中的欢喜,笑道:“仅一年就突破瓶颈,达灵窍境后期,此等天资,成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见那丝毫不吝啬的赞美,浮长川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一抹青绿在瞳眸间流转着消散,浅然一笑:“前辈过奖了。”
说话间他起身抻了个懒腰,忽而双眸一凝,右手往虚空一抓!
刹那无数飞叶飞来,在他手中凝成一柄木剑,而后朝碧潭随意一挥,灵炁裹挟剑意劈向潭水,转瞬将其一分为二。
“呵呵呵,这月影碎空剑诀,也是精进不少啊!”壶公眼前一亮,片刻又是疑惑丛生:“只是老夫不解,为何你练了几月,都只练最后那一劈?”
浮长川将木剑收起,浅笑答道:“前辈有所不知,自三月前意外获得这剑诀,我时时翻阅、修习,一刻不敢偏废。”
“修习中我发现,那般无比繁复的剑招,也不过是为了劈出那最后一下,那为何不直接练最后一劈呢?”
“唔……”壶公沉吟着微微皱起眉:“若是这般,岂非揠苗助长?”
“不一样,揠苗助长是不顾过程、急于求成。而我则是简化……或者说缩短了整个过程,将百式千招凝于最后一劈。”
浮长川摊开手掌,草屑飞舞着在掌心凝成舞剑的小人,初时一招一式都清晰可见,但随着小人越舞越快,到最后竟只能瞧见那最后一劈!
壶公怔怔瞧着这一幕,思索着问道:“你在呼吸之间就可引炁入体,省去默诵心诀、调息导引等过程,也是这道理?”
“对!”浮长川灿烂笑着:“我将这一法诀,称之为‘息息虚简’!”
“息息虚简……”壶公喃喃重复,颇有些激动地问着:“小友是如何学会这法诀的?”
“说来惭愧,晚辈也不知怎样学会的,仿佛天生就是如此。”浮长川回忆着补充道:
“每当我翻阅道经心法时,总会在不自觉间拨开那些繁复的词句,留下最紧要的一个词或一句话。”
壶公惊愕问道:“仅凭那剩下的只言片语,小友就能修行顿悟?”
浮长川不假思索地点着头:“那些只言片语,就如与天地交流的秘钥,仅是看着,感悟就源源不断涌入脑海。”
“……”壶公舌桥不下,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琢磨着说道:“小友曾提到过,你有着千百世短暂的记忆,要知涓涓细流也能汇聚成海!”
“或许是这千百世的轮回,令你与天地产生了奇妙的联结,故能拨开繁复世相,触碰到大道法则的皮毛。”
“甚好!甚好!”壶公越说越激动,仿佛拥有这般天赋的是他自己,大笑着:“拥有这天赋,我们的计划将更有把握!”
浮长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方想说几句谦虚的话,不料壶公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神情一凝:
“莫要自满,若不能活命,一切都是枉然。”
说罢斜睨一眼浮长川:“还没问你,这次又是犯了什么事才进来的?”
“额……”听见那严肃的质问声,浮长川缩了缩脖子,心虚笑着:“张癞子要拿婴儿入药,我一时气愤不过,就动手了。”
壶公一瞪:“结果呢,救下婴儿了吗?”
浮长川愣了下,失落地摇着头。壶公见状深深叹了口气:“老夫说过许多次,莫要冲动、莫要冲动,怎么就记不住?”
“仔细想想,他人性命与你何干?若因一时冲动,毁了这得来不易的修为,岂非得不偿失?”
“可他还是个婴儿啊,见死不救我办不到!”浮长川错开视线,愤愤说着。
“老夫知道你心善,但是……”壶公瞧了眼自葫芦腰蔓延而下的污泥,又叹了口气: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免你觉得老夫啰嗦。只一句,自保为上,莫要理会他人死活!”
浮长川沉默不语,壶公明白他的想法,遂也不再说什么,松了松紧绷的脸,浅浅笑着:“好了,此事就到这,聊聊其他的。”
“嗯?”浮长川松了口气,微微挑眉问道:“莫非您又想起啥天材地宝了?”
虽说壶公见多识广,但年纪大了难免会忘掉些事儿。
时常是聊着聊着,突然就想起某个天材地宝的位置,对此浮长川也是见怪不怪。
不过这一次壶公却是摇头笑道:“那仙草非同一般,虽只在百年前见过一次,老夫却对其印象深刻,说一句念念不忘都不为过!”
“只是此前时机未到,怕你虚不受补、爆体而亡,故而一直瞒着。现如今你步入灵窍境后期,正好需要那仙草助你锻体淬骨、突破瓶颈,踏入锻骨境。”
“这么有用?”浮长川眼前一亮,瞬间来了兴趣:“那仙草叫什么名字?”
“冰焰玉蕊。”壶公捋着花白胡子,慢条斯理说着:
“在云石山卧龙湖的湖底,有一处隐秘洞穴唤作玉寒,其内长有一株至寒的玉桂树,又遍布炙热的绯云火石。”
“冰火交织的环境,孕育了冰焰玉蕊这种奇特的仙草,其状似莲花,会开出青、红两色花朵,青至寒、红炙热。”
“同时服下两色花朵,可借冰火之力锻骨淬体,助你踏入锻骨境,大有裨益!”
“若只吞下其中一朵会怎样?”浮长川好奇问着。
“别怕,无甚大事……”壶公眯起眼呵呵笑着:“不过是体内阴阳失衡,或被寒气侵蚀化作冰像,或被热气吞噬化为灰烬,没什么大不了。”
听见那幽冷的语气,浮长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苦着脸哀求道:“前辈莫要说笑了,我还不想死。”
“现在知道说这话了?”壶公用木杖敲了下他的头,没好气瞪着:“傻小子,不想死的话,就记住老夫的话!”
“服用冰焰玉蕊时,不可离水、不可捣碎,要整花吞下,且吞下一朵后必须立刻吞另一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外,但凡天生灵物必有灵兽护持,切记谨小慎微,如果摘取无望,就立刻退回,莫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明白!”浮长川浅浅笑着:“过去遇到那么多凶兽,也没出什么事,放心。”
他突然眼睛一转,问道:“对了前辈,您这有没啥称手的兵器,总用灵炁凝成的木剑,感觉少了些意思。”
壶公微微皱眉想了片刻,摇头道:“神兵利器数量稀少,且都有了主……凡铁对你又没用,老夫也帮不上忙。”
“这样啊……”浮长川难掩失落,喃喃着:“可惜了,若有神兵相助,定能杀了张癞子!”
“你这孩子……唉!”
壶公知晓浮长川的脾性,虽是轮回了千百世,但本质上还是个臭屁小孩,遂也不再计较,反复叮嘱了几句,就让他继续调息静养。
这次浮长川被关在葫芦里整整七天,一离开葫芦就迫不及待要去找惊秋,心想着:‘师兄主修水灵道法,这一趟少不了他的帮助。’
不想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几只粗壮的章鱼腿绊住脚,险些摔个狗吃屎,不禁回瞪一眼鼎爷:“鼎爷别闹,我有急事要找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