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钱才是头等大事

    敲响家对门的一刻，周灿难得有些忐忑。不出意外的话，里面会有个男人来开门。他叫顾云深，是张永浩的小舅舅，也是……原主曾经的，未婚夫。周灿和顾云深的婚约，是两家父辈一早就定下的。怎料原来的周灿和这个清隽又儒雅的男人没擦出什么火花，反而被张永浩那个渣男的甜言蜜语俘获了心，以至于不惜毁了和顾云深的婚。不过两个人本来也没什么感情，顾云深什么都没说，便同意了。但平日里两家门对门住着，总免不了尴尬。尤其是顾云深曾经看不过去，拦下过一次张永浩对周灿动手后，两家的关系更为冷漠了。因为那天晚上，关起门来，周灿被打得更惨。从此以后，她看见顾云深便都绕路走，直接把他当陌生人。刚刚警察问她有没有证人的时候，她莫名就想到了这个男人。一方面，是因为两家住得近，她房里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见。另一方面，周灿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顾云深是难得曾经对原主散发过善意的人吧。尽管顾云深是渣男的亲戚，但莫名的，她对他倒是有几分信任感。如周灿所料，门很快开了。然而看到眼前男人的一刻，周灿有些移不开目光。这人长得……比记忆中的样子还要更俊朗几分。一头利落的短发蓬松干净，五官端正，鼻梁很挺，戴着一副金属边的眼镜。尽管被镜片遮掩，他那一双宛若湖水一般幽静的眼睛，还是一下子吸引住了周灿。两辈子，她没见过一双这么明净的眼睛。见到周灿，顾云深的神色明显顿了顿，随后淡淡道：“有事？”

    男人嗓音拂过，自带一股清凉。周灿神思归位，看着他，蓦地笑了：“小舅舅，方便替我做个证吗？”

    ……三分钟后，两人一同坐上警车。虽说同坐在后排，但中间却仿佛隔了一个银河系。途径土路，车颠簸得厉害。身侧的男人却捧着本书，仿若老僧入定，身板挺直，丝毫不受打扰。周灿看了一眼书封，英文的。幸好她在国外读过几年书，认出来书名——《无机化学》。她知道这男人是个高中老师，现在看来是教化学的。不过……全英文版的书。现在这个年代，就对高中老师的要求这么高了吗？“小舅舅，贸然叫你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周灿没话找话。身侧的男人头也没抬，淡淡吐出两个字：“不会。”

    好的，天聊死了。周灿索性也不再多说。算了，美好的事物大多只能远观，不能亵玩。这样的男人肯定是最难采撷的高岭之花。她懂。看了眼时间，估计着从警局出来，赶到幼儿园正好来得及接她那个领养的儿子。周灿不禁闭上眼，在脑中飞速盘算起自己眼下的处境。日子不算好过。一方面，张永浩的事没彻底解决，另一方面，很现实的问题——她没钱了。在等渣男回家的间隙，她看了眼家里的存款，满打满算只剩下十四块零六毛。尽管知道这个年代物价便宜，但周灿活了三十年，也没有这么窘迫的时候。十四块钱，能够她和一个小孩子活几天呢？所以，解决渣男之余，最重要的事，就是想办法搞钱！……警车一路呼啸到了派出所。警察问顾云深：“对于周灿同志反映的，张永浩今天对她实行了家暴，并且企图将她卖给其他人的情况，你能证实吗？”

    顾云深抬了抬镜框，淡声道：“不能。”

    一旁，对顾云深信心满满的周灿顿时愣住。她豁然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不可置信道：“你认真的？张永浩和那几个人在家里那么大动静儿，你没听见？”

    她这声调很高，警察抬头看她一眼：“周灿同志，你不要激动，先听顾云深同志说完。”

    周灿双手抱胸，直接靠进椅子里，陷入微微的自我怀疑。她是不是不该找顾云深来啊？也是，本来他就是那人渣的舅舅……周灿瞬间后悔起来，她这算被顾云深这张脸给蒙了心智吧？根本就不熟，还认定人家会帮自己。颜控这毛病真是没救了！正想着，就听旁边的男人又开口了。他声音不急不缓，自带一股从容气度：“我昨晚因为失眠，凌晨五点钟吃了安定才睡着，今天白天一直睡得很沉，听不到声音是正常的。”

    周灿：……这么凑巧？胡诌的吧？警察摇摇头：“那可惜了，你没法作……”“不过——”顾云深转了个话锋道：“前天，我下班的路上遇见过张永浩。”

    这话一出，警察愣了，随后连忙鼓励道：“然后呢？”

    周灿也不由得坐直了，看向他，眼里又燃起点期待。“我看到，他和另外两个男人凑在一块，签了张协议。”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周灿……同志说的，今天闯进她家的人。”

    一听这话，警察心里有谱了。张永浩是因为还不上赌债才要卖媳妇的，这种事情势必要签书面协议才能作数。所以找到这东西，就能定案了。警察连忙安排人去周灿家找协议。而周灿看着顾云深，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这男人……还真是会吊人胃口。不过琢磨着她刚刚对人家说话语气有点冲，周灿轻咳一声，便想起个话头。孰料没等她开口，就见旁边的男人又拿起了书，淡定看了起来，全然当她不存在。想要道个歉的周灿：“……”行，你有文化，你了不起。见顾云深真有继续和那本书啃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周灿也懒得自找没趣。不过就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她猛然想起了什么，又立即回头看他。这一看，她眼睛顿时瞪得铜铃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