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太后有请
经过早上那一档事儿, 回府后,萧百婳偶遇了刚退班的萧长启,总觉得有一丝丝尴尬渐渐弥漫在空气中, 将这一小块区域与外头划分开来。她只能温和地笑着, 看着对方眼中复杂的情绪,心里在等,她家便宜爹何时要开口。
等了好一会儿。
萧长启终于启唇, 问道:“婳儿, 你如今与陛下是何种关系?”
意料之中的问题,萧百婳“啊”了一声,装傻反问道:“爹爹这是何意?”
萧长启双手背在后方, 正容亢色, 萧百婳下意识也跟着正经了起来, 不敢再闹。他斟酌了几番说辞,“婳儿,为父细想了一下,你是不是与陛下有了不同的进展?”要不然哪能放任一介宫外女子在宫里到处溜跶,再怎样都得被人领着前去。
不过也幸好他家闺女遗传了他的聪慧,还懂得绕人烟稀少的小径,若不是他想躲开右相,也不会那么刚好遇到萧百婳。
虽然……最后还是被右相跟上了。
但至少影响局限在他们四人之内而已。
萧百婳也不慌, 淡定又谨慎地回答道:“父亲说的是哪种进展?论正事,那是自然得有进展的, 毕竟陛下也是有给予女儿俸禄, 我若不认真对待,实在说不过去。”
“为父指的是你二人之间的关系。”萧长启顿了一下,索性直接表明, “陛下难不成有想纳你为妃的打算?”
萧百婳:“……”就某种方面,这倒是真相了。
但她看着萧长启的神情,怎敢坦白,于是打哈哈唬弄过去,“父亲说的,女儿怎会知道呢,我也不好揣测君心。”
萧长启深深盯着她,半晌,才又问道:“那你与陛下当下是何种交情?”
“好友。”萧百婳不带犹豫地回答,还不忘用着天真无邪的眼神眨了眨眼。
说真的,萧长启有些狐疑,“真的?”他怎就那么不信?
深怕被看出端倪,萧百婳有些激/动地抢答道:“当然是真的!爹爹,女儿哪里会欺瞒你呢!”当然,她也不算说谎,她又还未答应褚瑜的追求,算不得男女朋友。
萧长启沉默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萧百婳登时松了口气。
结果还没提起另一口气,又听萧长启幽幽地添了句:“为父清楚婳儿不想进宫当妃,故若陛下真有此意,为父必定会努力为你争取一门好亲事,好说服陛下。”
萧百婳:“……”
虽然她是真的不想当妃子参加宫斗,但萧长启的反应真是叫她跌破眼镜。
基于好奇以及防患于未然的心态,她故意试探道:“那……若是爹爹说服不了陛下呢?”这下总不可能有什么法子吧,毕竟对方可是皇帝啊,忤逆就是大不敬,那是会砍头的。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萧长启纠结了许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严肃的神色中还带着不忍与几分毅然决然,“那为父……只好忍痛割爱——”
“嗯。”瞧,她就说么。
“——让你服下假死药,送你离开京城。”
萧百婳:“???”
片刻后。
萧百婳:我他妈直接惊呆jpg
“……啊?假、假死药?爹,您冷静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长启一忠心耿耿的朝臣竟会为了她,愿意踩在杀头大罪的悬崖边。
萧长启一脸沉痛地扳住懵逼的自家闺女的双肩,“儿女幸福为重,为父也不愿送你进去那免不了一番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后宫,你心思单纯,为父实在担忧你的安危。”
“……爹,您别太激/动。”萧百婳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干笑了几声,“这连个苗头都没有的事儿,您就别瞎操心了。”
萧长启长叹口气,“为父这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先与你说清楚而已。”
萧百婳能怎样?
她只能假装感到暖心,回抱住自家便宜爹,在他怀里甜甜地说道:“爹,您真好!”
好到她心发慌。
有种想趁早跑路的冲/动。
直到萧长启离开后,萧百婳才松了好大一口气,还依稀感到脱力无奈。
她那便宜爹的回答,真的是她始料未及的,不过也因此,她更确定,先前因心虚而把褚瑜追求她的事情咬碎吞进肚里是对的。若是她坦白,搞不好人已经在假死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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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刚遇到右相没几日,太后便有请了。
萧百婳刚被褚七带进宁勤殿,外头便有太监禀告了一声,好巧不巧,褚瑜不知哪来的闲情逸致,正在御花园采/花,还没回来。她与褚七两人对视一眼,最终仍是不好怠慢了太后,赶紧跟着那太监前去慈静宫,那太监看见她从里头出来,眼神有一瞬间的古怪错愕。
至于褚七,则立马去御花园找褚瑜禀报。
久违地来到慈静宫,上回是在夜色之下,且又是宫宴喜庆之际,里头点满了蜡烛,灯火通明,看上去热闹许多,压迫感也少了许多;而此时却是恢复了应有的样貌,宫人走路皆无声,幽静至极,生生让人不由端正起来。
就生怕扰了这份宁静。
萧百婳紧张地被领着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上头的太后一身雍容华贵,沉稳藏青,面上依旧挂着一抹看似和蔼,实则高深莫测的笑容。她恭敬地行礼,“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轻笑一声,“平身罢。”
萧百婳得令,却是局促地不知该继续站着还是直接走程序,下跪求饶。
太后大抵看出了她的不安,温声安抚了句:“入座罢。”
萧百婳哂笑,“是,谢太后娘娘。”
待人坐下后,太后才切入正题。
“哀家寻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事儿,就是前些日子,听右相之女提起你。”
萧百婳坐姿拘束,不敢有一分松散,“敢问太后娘娘,是为了何事而提起臣女?”
相比之下,太后反而显得慵懒,还有心情拨弄手里的佛珠,“这个么,哀家听她说,你似乎时常跑来后宫,且与宝林有交情?”
闻言,萧百婳顿时浑身僵硬。
她不知如何作答。
这本就是搪塞右相之辞,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用哪些理由去圆这个谎。
太后瞥她一眼,“嗯?萧二小姐怎还不回答?是忘了如何说话了?”
“呃……”萧百婳急得冒起了冷汗,脑袋快速运转,偏偏在这时候不给力,像是化作一团棉线,心急便纠缠更紧,叫人更是难解,最后混乱一团。她张了张嘴,良久,才挤出一点微小的声音,“禀太后娘娘……臣女……臣女……”
“嗯?说罢,哀家听着。”
“臣女……其、其实是受陛下吩咐,才不得已拿宝林娘娘当借口。”说的同时,萧百婳还在心底暗道“褚瑜别生气”。
“哦?”太后掀起眼皮,语气意味不明,“也就是说,你骗了右相?”
被拆穿了,萧百婳逃避似地垂下脑袋,双手不知何时就开始拉扯衣裙,她能看见自己的裙子上已有不少皱痕,宛若她繁杂的心绪。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语气又虚了一些,“是,但臣女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有意。”
“那你可真是大胆啊。”太后似笑非笑,“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萧百婳听到这句话,肩膀蹦得更紧,恐慌地咬了下唇,才颤抖着唇,“求娘娘恕罪。”
“哀家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你也不必这般害怕,除非你也知,自己大逆不道。”
“……”她不觉得,但别人觉得啊!!!
萧百婳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
好在这时。
褚瑜及时赶到。
方才得到消息,他好不容易挑好摘下的花没了,摘花的好心情也没了,余下只有一片焦灼跟不悦,马不停蹄地赶来慈静宫,深怕他母后给他的小姑娘犯难。
所幸,如今看来,似乎没来迟。
就是小姑娘好像被吓坏了。
他心脏微微抽痛,连忙引走太后的注意,“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太后有些惊讶,挑了挑眉,“平日要陛下陪哀家这老人家吃几口饭,您都说忙,怎这时就恰好来了呢?”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笑了,“正好,哀家刚也请了萧二小姐来坐坐呢。”
萧百婳反射性地哆嗦了下,慢慢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了眼褚瑜。
褚瑜双手微攥,“这可真是叫儿臣倍感惊讶了,不知母后是何时认识萧二小姐。”
太后笑道:“中秋宫宴之时,哀家便与萧二小姐有一面之缘,前些日子又从右相之女口中提及她,哀家便有了些兴趣,想瞧瞧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姑娘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才得以在我眼皮子底下随意进出后宫。”
右相之女?
褚瑜眉头一蹙,“母后只听一人之言,就断然将人寻来,恐怕有失公平。”
咦?
太后突然觉得有些新奇,她这儿子对哪户的千金都是一个模样,先前也不是没随便找贵女进宫问话,可何曾像今日这样,特地前来与她争辩,而且脸上把“朕不悦”三字写得一清二楚。心绪千回百转后,她像看了好戏一样,继续道:“可方才萧二小姐承认自己时常来后宫,还说是陛下您嘱托的。”
褚瑜稍讶,看了一眼萧百婳。
然后萧百婳也回以一个苦笑。
她以为自己之后会被训。
可她不知道的是,褚瑜心中其实狂喜,他终于等到被婳婳依赖的一天了!
“哀家还从未听过有女子敢随意搬出陛下当挡箭牌呢。”太后未察觉他们的小动作。
“母后……”
“所以陛下您说,这萧二小姐是否大胆?”
萧百婳感觉自己被扣了不少顶帽子,头好沉好难受,她有些委屈了。
明明就真的是褚瑜让她天天来宫里的,后宫那条路线也是他安排的,哪里大胆了,不就是听命行事而已。
说到底,还是那日就不该心血来潮,那么勤劳做甚,不然也不会遇到右相那个大嘴巴,这种小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跟自家闺女分享,搞得好像是去郊游遇到趣事一样。
右相之女也是,讨好太后就说点自己的优势啊,扯到她干什么!!!
褚瑜敏锐发现他的小姑娘不高兴了,也不禁跟着埋怨起右相之女。
什么玩意儿!在太后面前瞎扯什么!
若是他的婳婳为了这件事儿,从此排斥皇宫,不愿来了,他非得让右相有一壶吃的。
敢阻挠皇帝追妻?
真就想要增加工作量。
在心底写下百八千个字的小作文,褚瑜才深吸一口气,走到萧百婳身旁,牵起她的手,迎着小姑娘茫然的眼神,给予安抚的一眼,随后拉着走到太后面前——
“母后,你别吓着你日后的儿媳妇,她胆子小,吓跑了,朕找谁哭去。”
萧百婳:“……”
太后:“……”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儿、儿媳妇???
褚瑜:朕是个狼灭,不但比狠人多三点还横jpg
作者有话要说: 褚老二:朕永远比别人快一步。
人家结婚前才见家长,朕还没追到就先见了。
追老婆讲求效率
一步到位
作者给你丢床上去好不好
褚老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