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南宫云裳手里的香囊散着阵阵冷香,缎面上用金丝绣线绣着凤凰。
刚好绣到最后一个针脚,她剪断丝线,将完好的香囊递过来。
陶初一接过,摸了摸,料子是前不久采买的雪缎。放在鼻下嗅了嗅,除去梅花香,还有些许檀香。
“梅花高洁,檀香驱邪,沉香保平安。”
南宫云裳浅笑道,“虽说我以前不信这些,但有寓意也是好的。”
陶初一爱不释手,转眼就挂在自己腰间。南宫云裳腰间也有只同样的香囊,与她香囊上的凤凰为左右一对。
“姐姐的手好巧。”
南宫云裳莞尔,“我也是临时抱佛脚,以前没有绣过繁复的图案。”
陶初一坐到她对面,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
“那便更加灵巧了。”
姐姐送她香囊,她送姐姐什么呢?上回生辰也没送上像样的礼物,这次定要补上。
晚膳后,陶初一借口衙门有事,暗中拉着紫珊出门。结果,出门马车左转,去了集市。
她往字画铺门前一站,琳琅满目全是名人大家手笔。她挨张挑选,心里盘算着姐姐喜欢的几个名家。
紫珊跟在后面,后知后觉,“您原来要挑礼物啊?不过府里什么字画都有。”
闻言,陶初一停下脚步,“你说送什么为好?”
“要属下说,送簪子玉饰最好,特别是能自己亲手雕刻就更有心意了。”
陶初一想了想,拊掌道,“有理,走。”
“诶,不是,咱去哪?”
紫珊紧追上去。
“古玩店。”
要说买珍稀玉料的地方,非古玩玉器铺子莫属。
她带着紫珊转了两圈,相中一块玉石,此玉呈白色,晶莹剔透,其中混有些许羊脂白玉的成色。
陶初一花了大价钱买走玉石,正好足够做一枚玉佩。紫珊也相中一块玉璜,打算给樱红惊喜。
接连几日,陶初一早出晚归,遮遮掩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南宫云裳直觉纳闷儿,可又没问出口。
要把玉石打磨雕刻,费的功夫可不小。陶初一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不过最快也要等到正月。
她常常去请教玉器铺子的老板,从他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公子的娘子可真是有福气,能得公子如此精心。”
店铺老板夸奖道。
陶初一笑笑,“应该的。”
这功夫,店里上了客人。陶初一让老板不用管自己,去接待新客便是。
客人大约有四个,一对年轻男女,还有两名女子。
陶初一不经意看过去,瞧见两个熟人。
“许姑娘。”
许怜梦回头,同时,付月儿也朝她挥手。
二人上了雅间,瞧见她手边的家伙事儿,皆面露惊讶。谁都没想到刻玉还要驸马亲自来。
“心意而
已。”
陶初一打量二人,“你们也来选玉佩?”
“不是,许姐姐要选一支簪子,我也想要,就跟着来了。”
付月儿率先回答道。
怎奈许怜梦眼光颇高,转了好几家店,也没有看上一支。
付月儿低头看向下边的公子姑娘,指着那年轻公子,“我记得他,好像昨日在另一家店看到了。”
陶初一顺她所指望去,是见着一位清俊的年轻公子,身边跟着位装扮艳丽的女子,头戴粉红花饰,穿金戴银。
“不过,昨日不是这个姑娘,是位着白衣的。”
听付月儿所言,陶初一好奇道,“也是位年龄相当的?”
付月儿摇头,“没看清,那姑娘戴着斗笠,看不到脸。”
“那你是如何确定不是一个人?”
付月儿骄傲道,“观身形,走路的姿势,还有声音。许姐姐教我的。”
看来又是一位多情客。
“大抵纨绔都是如此。”
许怜梦抬眸,淡淡的语气飘过来。
“驸马以前不算吗?”
“我可不是。”
陶初一极力否认,“我属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驸马。”
付月儿眨了眨眼睛,“驸马,许姐姐说,自己夸自己的话,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陶初一吃瘪,心道这丫头跟许怜梦学徒后,愈发胆大。真是谁教的像谁。
回府后,陶初一所经之处,仆从都很有规矩的行礼,只是好像行色匆匆。
难道有事发生?
她走到后院,樱红看见她也是欲言又止,似乎在告诉她自求多福。
推开房门,陶初一看见南宫云裳背对着房门寻着,听见动静也没有回头。
她把自己近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想了一遍,没发觉有不妥的地方。
“姐姐?我回来了。”
要不要先跪啊?
沉了半晌,房门关了,人也在身后站好半天了,南宫云裳这才转身。
“你还知道回来。”
陶初一只恨小蒲团没在自己跟前,于是几步上前,坐人家身边,拉住小手。
“姐姐,是不是怪我回来晚了?”
“你还知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南宫云裳瞪她一眼,“外头有什么吸引你的?”
醒来就找不着陶初一的人影子,琴也不谈了,棋也不下了,连说话都不陪她。她还没色衰呢,怎么就爱弛了?
陶初一连忙哄道,“好姐姐,其实我是想给你准备个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听后,南宫云裳神色松动,“不是惊吓就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陶初一揽住她的肩,歪头枕过去。
南宫云裳点了她额头一下,“当自己还是原来的小傻瓜啊?”
陶初一破罐破摔,“我说过,只当姐姐一个人的小傻瓜。”
两人尚未来得及亲昵,门外就有护卫来报。
“启禀驸马,大理寺来人了。说是有案子。”
陶初一咳嗽两声,“知道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侍卫在前厅等待半盏茶的时间,终于等到陶初一现身,顺带公主也来了。
“什么案子这么急?”
侍卫低头道,“是许仵作验尸的时候称白日里还在古玩玉器铺子见过此人,当时驸马也在。”
陶初一赶紧观察南宫云裳神色,“我正好碰见许姑娘和付月儿去买簪子,巧合。”
见其脸色未变,陶初一随便说几句,就和侍卫出来了。
“下回莫要说令人误会的话。”
陶初一上了马车,留下侍卫一头雾水。
尸体停在衙门,死者为张员外独子,容貌俊秀,年十九。据悉,此人才貌双全,禀性良善,为人很好,周遭人士对他评价都很高。
陶初一抵达衙门时,许怜梦已经验尸完毕。
“张公子死于慢性毒药,并不是哪一种具体的毒药,应该算是相抵之物合在一起产生了毒,暂且不确定是哪几种相合。”
许怜摘掉手套,“毒性存在两月之久,今日晚间毒发身亡。”
陶初一看过尸体,正是在玉器铺子撞见过的张公子。尸体就像睡着了般,只是面色发白。
“他身边有什么人,最爱去哪里?可有家室?”
楚寺正上前,第一时间把张府上下陈词递上来。
张公子并无家室,妾室也没有,张家老两口对这个儿子甚是宠爱,可张公子没有因为如此便娇纵傲慢,反而彬彬有礼。他待人温和,谁见了都要夸一夸。不少女子倾心于他,张公子也只是以礼相待,还嘱咐自己人不要嚼舌根。
“对了,张家向周府提了门亲事。周家还没答应了,不想张公子突然出事。”
陶初一听来听去,这位张公子生评很好,没有人说他一句坏话。如此德才兼备之人,到底因何而死?
“今日,与张公子去玉器铺子的女子可寻到了?”
“寻到了。”
楚寺正往后面挥手,“将人带上来。”
紧接着,一袭粉红霓裳的女子缓步走来,此时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张郎……”
陶初一打量女子一番,“姑娘与张公子是何关系?”
“他是我的情郎。”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听说过张公子有相好。
女子娓娓道来,称自己名叫锦娘,外省人士。来都城后,她开了一家酒铺,张公子是她那里的常客。张公子曾为她与街头地痞无赖对上,挨了好几脚。从此,她与张公子便捅破了窗户纸,成就好事。
“他的父母不喜平民之女,想要找员外之女门当户对。故而张郎不敢违背父母之命,迟迟未将我领入家门。”
锦娘以锦帕拭泪,难掩伤心。
陶初一思索片刻,让侍卫带锦娘下去安置。在事情水落石出前,她不得离开衙门。
得知情郎即将娶别人为妻,因爱生恨,也不无可能。
陶初一看向付月儿,“还记得白日里,你曾说张公子身边出现过其他女子,可还记得大致身形?”
“记得的。”
付月儿肯定道,“若是她出现在我眼前,不用看容貌,我一样可以认出来。”
陶初一点头,“好,你随楚寺正去寻此女子,找到人,记你一功。”
“好!”
安排完对外事宜,陶初一只留了许怜梦。
“要多久查处是何毒?”
许怜梦略作思考,“七日。”
“好,有劳许姑娘。”
食物或者植物之间确有相生相克,但若是用来杀人,必然对此了解甚深。锦娘有动机,却不像了解此事之人。
是夜,陶初一没有回府,就留在衙门查阅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