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没过几l日,有嫌疑的农户就被捉拿归案了。他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逃跑,问了就招供,半点力气都没有多费。
陶初一得到供词时,揭开了一桩陈年旧事。
“如何?”
南宫云裳见她频频蹙眉,不由询问。
陶初一将供词递上,“那姚公子小时候曾经害死过农户的孩子。”
“什么?”
这也是南宫云裳没有想到的,赶忙展开纸张。
经农户招认,十年前,姚公子还是个小孩子,当时就已经横行霸道了,姚家却没人管束。一日,姚公子看到农户的孩子在玩儿蛐蛐儿,也想玩,就要把蛐蛐儿夺过去,可是农户的孩子太小,才两岁多,只知道哭,不肯撒手。
于是,姚公子为了拿蛐蛐儿,竟然把两岁小儿推下山坡,生生撞死了。后来农户告至城郊府衙,却被告知姚公子年纪太小,不能定罪,最后姚家赔偿一百两了事。
农户一直伺机报仇,终于在十年后,见他又碰上姚公子。姚公子显然已经忘了他,因为醉心蛐蛐儿,故而从农户那里买来大蜂。农户承诺有比大蜂还厉害的蛐蛐儿,让姚公子五日后去郊外寻他。
自从接手大理寺后,南宫云裳不断遇到骇人听闻的案子。有的沉冤数十年才得以昭雪,幸得她不信人死后还有魂魄,不然那些受冤的人做鬼也要难过。
“那,姚公子的头呢?”
陶初一坐到她的身侧,“在后山找到了。至于猎户寻的头又是另一段故事。”
猎户家里有个傻弟弟,傻吃傻喝不干活。猎户和娘子商议,准备把傻子卖了。可碰巧,猎户看到寻找人头的告示,心生一计,杀了傻弟弟,拿他的头充当姚公子的头赚赏钱,一石二鸟。
“这帮畜生,早就该伏法了。”
南宫云裳蹙眉道,不只大理寺、刑部要约束,那些府衙也该好好管理,免得他们山高皇帝远,不干好事。
“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陶初一点头,“农户已经认罪,念在当年恩怨,酌情免了死罪,只是这牢房他是出不去了。当年断案的官吏被罢黜,姚员外也因为勾结官吏而获罪。猎户那就更是死罪了。”
说着,她将人抱住,拍背顺气,“姐姐莫要生气,坏人自会落网,这不就碰到咱们了吗?”
同一时间,二公主损失一个替她弄钱的心腹,怕是要气吐血了。
南宫云裳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两下,“还好有你在,不然费的功夫就大了。”
此案了结,陶初一在朝堂与民间的名声大涨,人们从开始背后质疑到纷纷倒戈,只用了一个案子的时间。毕竟很少有人相信痴儿刚恢复就能断案了,可事实总是令人打脸。
陶初一进补的这段日子,顺便拉上南宫云裳一起补身子,互相喂参汤不说,还要互相喂糖,使得从旁经过的侍从们都不敢抬眼。
“姐姐喝汤。”
陶初一亲手喂,似
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南宫云裳依言喝完了参汤(),抓住她的手担忧道()[(),“你的内伤怎么样了?”
闻言,陶初一面不改色,“好多了,但想完全好还需要很久。”
“有效果就好,我就是担心你有事。”
南宫云裳头一次如此担忧一个人,会被她的喜怒哀乐而影响,几l乎是小心翼翼呵护着,就怕出差错。
陶初一乖巧点头,“好,我知道。”
这功夫,一道影子从长廊飘过,闪至院中。
陶初一随影寻去,果然看见某人端着小食在那献殷勤。
“要不要歇会儿?总低头绣伤眼睛。”
紫珊鬼鬼祟祟站在后头,赔着笑道。
樱红抬头,放下绣品起身,从盘子里拿了一块山楂糕。
“我哪有你成天这样闲?府中大小事宜我都要过问,管家都没我忙。”
“是是是,樱红姐姐劳苦功高。”
樱红瞪她,“少来。”
窗边,陶初一抓了两把瓜子,分南宫云裳一半。两人就在远处望着,不时展露些许笑意。
“这么喜欢偷看?”
南宫云裳挑眉。
陶初一熟练的嗑着瓜子,“姐姐不也看的津津有味。”
话音未落,她就挨了一个脑瓜嘣。虽然不疼,可她也要表现出十二万分的疼痛,好讹姐姐。
南宫云裳被她抱住,甩也甩不掉,“好啦你,就知道借题发挥。”
陶初一歪头,靠在她的耳侧,“我觉得,她们两个挺般配的。”
南宫云裳沉默片刻,“就是怕当局者迷,若是有外人横插一脚,估计就更迷了。”
“哪里这么巧?现在就有人了?”
陶初一说这话时漫不经心,确实没有想太多,直到几l天后,樱红领回来一位年轻公子。
她照常去上朝,到衙门处理公务,因而并未注意。回来后,她却猝不及防碰上坐在岩石上闷闷不乐的紫珊。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紫珊抬头,忙起身行礼,“见过驸马。”
随即,她哀怨的看向假山旁。陶初一也顺着她的视线张望,这一望不要紧,就看见那里站着一男一女,其中女子就是樱红。
“那个男子是谁?”
紫珊闷声道,“听说是樱红上街,遇到纨绔,这位公子替她解围,受了伤,才带回来包扎。”
陶初一沉默片刻,以樱红的身手,没有这公子,怕是打的纨绔满地找牙。
那位公子满面春风,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他痴痴的望着樱红,“姑娘,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樱红意外道,“您是侯爵府的公子,奴婢只是丫鬟,于理不合。”
“我不在意身份,我交朋友从不看身份高低贵贱。”
他突然柔声,“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如蒙不弃,请姑娘拿我当作普通朋友。”
不
() 等樱红回答,那位公子就走了。
于是,紫珊顿时像霜打的茄子,重新跌回岩石上。
陶初一见劝也劝不好,索性先去寻姐姐。
她本来想探查侯爵府,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家。哪知南宫云裳早就派人查完了,听她询问,直接递给她一封书信。
陶初一展开信,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姐姐的动作真是太快了。
信上言,侯爵府的李侯已亡故,只余下侯爵夫人与公子,这位李公子才高八斗,是都城女子们心仪之人。可李公子年过二十尚未娶妻,外头的人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他娶过妻子,只是新妇莫名身亡,为了名声隐瞒此事,就对外说没有娶妻。
看完以后,陶初一由衷的感叹,“他这是克妻啊,他不是害人吗?()”
南宫云裳也是顾虑这一点,樱红好歹人跟随她最久的,她亦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但如果樱红也喜欢他,这该如何阻拦?()_[(()”
“依我看,不尽然。”
陶初一胸有成竹的说,“樱红尚未开窍,估计她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也可能喜欢而不自知。”
事到如今,正常表白恐怕是不行了,不行就剑走偏锋。
接连几l日,那李公子都来拜访樱红,带来各种各样的礼物,锲而不舍。
两人都担心再这般下去,就算樱红不喜欢他,也要被温水煮青蛙。
南宫云裳特意把樱红叫到自己房里,和她推心置腹的详谈一番。
“樱红,你跟随我,也有六年多了吧。”
樱红讶然,随即颔首,“是。”
“你对那李公子是什么心思?”
南宫云裳开门见山的问道。
樱红认真的回答,“就算感激他为奴婢出头,他人不错。”
南宫云裳追问,“那你喜欢他吗?”
“奴婢……不知。”
详谈无果,樱红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人好不一定是喜欢,也不一定不是。
“还真叫你说对了,感情这事儿轮到自己身上,比谁都迷糊。”
陶初一从后面圈住她,月光透过窗子温柔的倾洒在二人脸侧。
“不如下一剂猛药。”
次日,樱红到处遍寻不得紫珊,心不在焉的,连茶都放错了。
南宫云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随意说了几l句,转身就要走。
“殿下。”
樱红终于忍不住道,“奴婢有事找紫珊,不知她……”
“哦,她出去了。”
南宫云裳抬眸,“你找她有事?”
这时,陶初一适时出现,面色紧张,“姐姐,不好了,我听闻李公子出事了。就在城东,被马车给撞了。”
“啊?”
樱红意外道,“严不严重?”
陶初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与此同时,侍卫急匆匆的赶进后院禀报。
“启禀殿下,紫珊姑娘受了重伤,现在城西客栈。”
“什么?”
樱红揪住侍卫的手臂,“她受了什么伤?”
侍卫始终低着头,“这属下就不知了。”
下一刻,樱红放开侍卫跑出院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沉了会儿,有小厮来报,说樱红姑娘牵了匹马出门,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南宫云裳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你说,她去了城东还是城西?”
陶初一眨眨眼,“这个嘛,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早已准备好马车,与南宫云裳相携出府。马车离开公主府,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