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醒 下
时隔两年。
金云与云大狗再重逢，这算是这两年来对金云而言是最好的事情了吧。
从云大狗怀里出来，擦干眼泪对云大狗说：“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了？”
云大狗听到金云的询问，神色一暗，随即又笑了起来说：“少爷，此处不宜多说，我们进城吧。前几个月我在城里租个院子，一直在等你呢。”
金云点了点头说：“也好。”
二人便向城中赶去，期间去了一间酒楼好好吃了一顿。
有了云大狗在身边金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娇贵的大少爷，什么事交给云大狗去做就好了。
吃完东西，云大狗便带着金云前往提前租好的院子。
是一个很是偏僻的小院，光是穿巷都快把金云转晕了。
金云无奈的对云大狗说：“直接去客栈开一间房不就行了吗？”
云大狗回头笑着对金云说：“我想少爷喜静，便租了一个废弃的小院，不过少爷放心我已经通通打扫好了，不会让少爷住在一个破破烂烂的院子的。”
金云心想云大狗还记得我以前不喜人多眼杂的地方很是开心。
过了一会二人便来到了云大狗租的小院，打开院子大门走了进去，金云四处打量，院子干净利落果然有好好打扫一番。
打开房门，云大狗让金云先进去，自己从偏房拿了一堆金云爱吃的零食。
看着这些自己曾经在金府天天不断的零食，金云联想这两年吃的苦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云大狗看见金云不吃这些喜爱的零食反而在哪流泪当即有些疑惑，忙问金云“少爷可是不喜欢了？”
金云擦了擦眼泪摆手说：“不是，只是这几年一直为果腹和积攒路费而奔波，不曾吃过一次这些昔日喜欢的零食，今日再见不禁有些开心罢了。”
云大狗闻言笑了起来说：“既然少爷开心，那这几天我去街上多买点少爷喜爱的零食。”
金云笑着点点头说：“谢谢大狗了。对了，我记得当时自己独自逃跑将你落下在匪寨，逃出后又发生一些事情没能及时找到人解救你出来耽误了许多时间，我本以为大狗你已经遭遇不测，可今日你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云大狗听金云询问往事，脸色犹豫起来，金云看着云大狗好像不愿回答自己的询问。
见此，金云心想云大狗应该也有苦衷吧，便不想追问下去。
可谁知云大狗还是慢慢的将之后发生的事徐徐道来说：“当时，少爷逃走之后赶来了更多的山贼，我不敌，被打晕了过去。之后再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旁边竟然还有山贼照料着我，而且我感觉之前身中阴毒之时浑身都那种一会发凉一会发热的难受感觉也没有了。”
“阴毒？”
见金云疑惑云大狗解释说“阴毒就是被那些邪祟所伤，身体被阴气入体破坏体内阴阳循环从而产生的一种毒素。”
听到解释金云点点头说：“那之后呢？”
云大狗接着说：“之后他们发现我醒来了，旁边帮我换药的山贼便走出去通知他人，过了一会便来了个身穿虎皮的男人。后来我得知那人就是寨主，那天我们逃跑时他刚回来，之前他也遭受妖邪袭击，去山下寻求大夫治疗，与我们被抓到山寨的时间正好错开。那晚他见我也与他一样中了阴毒便把未用完的药给了我。那人来到我床边大力赞赏我关键时刻保护少爷的忠义之心，想拉我入伙。”
云大狗说的这脸色复杂的顿了顿继续说：“我当时当然想着拒绝，因为我还要陪少爷前往东岳府寻仙，没了我少爷一个孩童如何能平安到达东岳府。可那时寨主说，那天晚上他的几个手下都看清楚了，少爷你逃跑时掉的那个东西。”
“他说‘我以前在黑市见过，那个东西叫登仙令，你们俩是要前往东岳府求仙吧，可惜现在估计晚了。下一次开启仙才大会要过了明年才会开启。这样吧，我现在非常缺人手在这片地界站稳脚跟，你先跟着我卖命，等到下一次开启仙才大会开启，我便让你去东岳府找你少爷如何？不然，我保证你永远不会见到你的少爷了。’思前想后我就同意了”
“那么，之后你就开始变成山贼打家劫舍了？”金云问到。
云大狗沉默的点点头，金云见此默不作语，俩人沉默了起来。
半响，金云的声音打破宁静“你之后没去找过我吗？或者说等到取得他们信任之后逃出来。”
云大狗听到金云询问赶忙解释说：“之后我问他们你的行踪，他们说少爷你从他们一个叫李老板的线人手中跑出去了。然后我就拜托他们去寻找你，被他们给拒绝了，他们说他们在这根还没扎实不愿意下山远行找人。之后我就开始为他们卖命，直到三个月前我提前偷跑下山来到达东岳府，就一直守在东岳府城门口等待少爷了。”
金云听完云大狗诉说自己的经历后有些疑惑。
“你说那个寨主知道了我持有登仙令的事，难道他们没有动心吗？”金云再度询问云大狗。
云大狗支支吾吾的说：“寨主说那个东西虽然能在黑市上换几个钱，但对他们而言没有多大的帮助，登仙令唯一的珍贵之处就是无视资质即可前往仙门学习，但寨主说所谓的仙路并没有世人想的这么好。那条路还没有当个山贼痛快。”
听完云大狗的解释金云刚经历过王掌柜的事心里有些敏感产生了一些怀疑，但内心还是选择相信云大狗的话。
随即笑了起来对云大狗说：“好了，都是往事了，今日我们主仆二人再相逢一定要开心开心，日后我如果修成得道一定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的。”
云大狗听到金云的承诺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只要那时少爷还愿意让大狗服侍你，大狗就满足了。”
之后二人一起聊了会曾经在金府经历过的趣事，还有云大狗所打听到关于登入仙门需要注意的事便各自回房睡觉了。
半夜时分，金云在自己房里睡不着，在被窝中握着登仙令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便坠入梦中。
在梦里金云梦见王掌柜和王喜在和自己吃饭，突然间一脸狰狞掏出匕首暴起发难将金云刺死，金云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的哀嚎，临死前看见王掌柜一脸冷笑着将从金云身上夺来的登仙令给了站着一旁的同意冷笑的王喜。
“啊！”
金云吓得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明亮的太阳，才发现已经是早上了。
“少爷！少爷～”云大狗的声音从门外由远到近的传入金云耳边，云大狗推开房门担心的对着金云说：“少爷，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金云看了看云大狗，从梦中回过神来对云大狗说：“我没事。”
云大狗看见金云这样一定是一些事在金云心中留下了阴影，自己心中担心不已，觉得如果金云就这样入了仙门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于是暗自决定多与金云玩几天，好好消除金云的心理阴影，对了！少爷以前最喜欢喝桂花茶了，今天我去找隔壁卖画的张画家让他卖完画回来时顺路去茶店多买点桂花茶包，给少爷一个惊喜。这样少爷独自一人去了仙门，有喜爱的桂花茶喝一定会减少一些忧虑吧。
想到此处便带金云去吃自己提前买好的包子，在桌上对金云说：“先不急着去仙门，这几日城里正在举行仙才大会热闹的很，不如我们多玩几日吧。”
金云心想去了仙门不知何时才能与云大狗再相见便欣然同意了，就这样，二人吃完饭便走出院门准备去逛大会。
这时云大狗说让金云在门口等一等，自己去了一趟隔壁。
金云有些好奇，悄悄的跟了上去，看见云大狗在和一个身高体壮一身粗布麻衣的壮汉交谈。
见此金云敏感的神经瞬间绷紧了，心想难道云大狗是在和他的山贼同伙说话？想到此处金云赶忙回到大门口等待。
而此时云大狗开始吐槽张画家，一个天天练习画技的画家吃的比他还壮。
张画家笑着说：“没办法，画卖不出只好天天练习，而这一练习就饿，吃着吃着就成这样了。”
云大狗一阵无语，不想与这奇葩之人多说便告辞了，临走前还特别提醒张画家卖完画回来不要忘了买茶包。
“走吧，少爷。”云大狗从隔壁跑回来憨笑着对金云说。
金云看着云大狗一脸憨笑，本想询问刚给云大狗谈话的那人是谁，但到嘴边的疑问还是咽下去了。
转而笑着说：“走，今天一天要好好玩个痛快。”
但金云此时，敏感过度的心稍微戒备了一丝。
就这样，金云与云大狗二人玩了一整天。之后第二天又出去玩，期间云大狗还去隔壁找张画家发现这人竟然不在。
三日过后。
旁晚，张画家回来了将没卖完的画放回家里就领着挂花茶包来找云大狗，云大狗还没睡在屋里喝茶，听见敲门声便去开门一看是张画家，云大狗转身看了看金云的房间，发现金云屋里灯灭了。
便把张画家请进屋里倒了杯茶，对着张画家抱怨出去卖个画能卖三天。
张画家一脸无奈的说：“你们这几天不是也去大会了吗，我好不容易凭借强大的体魄抢占了一个中心位置。那可是达官贵人非常多的地段，你说万一有个什么贵人看中我的画愿意拿高价买我的画我不发达了吗，所以为了不要第二天我去的时候发现位置被抢了我就一直待在那卖画。”
云大狗喝着茶一脸无语的看着张画家脸色的黑眼圈说：“那画卖完了吗？”
张画家一脸忧郁的说：“看来这世间没有多少人对艺术的品味与我相同。”
云大狗再度无语，便对张画家说：“行了，你把茶包给我吧，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便从衣服里掏出银子塞进张画家手里，张画家看着手里多给了很多银子。
想说没那么多但被云大狗摆摆手打断了。
张画家见此便带着谢意的点点头，告辞离开了。
张画家走后，金云眼睛从窗户前挪开，躺在床上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金云早早起床前往大堂看见云大狗已经摆好了一桌子菜。
见金云起来了，云大狗笑着说“少爷快去洗脸吧，我刚买了刚出炉的肉包子”
金云点头前去洗脸，可回来时看见云大狗低身往自己杯子里放一些白色粉末。
瞬间心中一紧，敏感的神经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云大狗要害我？不！这不可能！
但是，这几日发生的事在金云脑海中挥着不去，一瞬间王掌柜和李老板的身影仿佛和云大狗重合了一般。
恰好此时，金云就站在厨房门口。
一时激动下金云拿起厨房里的刀，从云大狗背后刺去。
云大狗猛然感觉背后一痛，转身看向后边，当看见是金云时瞬间惊愕的瞪大眼睛。
此时脑海中一片混乱的金云闭着眼疯狂着吼叫“不要！任何人都不能抢我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啊啊啊啊！”
突然，浑身发抖的金云感到一双大手温柔着放在金云头上。
耳边穿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好了，少爷不要害怕，没有人会抢走少爷的东西了。”
听到声音，金云睁开眼看着眼前一幕，瞬间瞪大着眼睛一脸茫然的松开匕首向后退去。
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
金云抓住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砰！”金云撞在门上一屁股坐在地下，伸出双手看着满手的鲜血露出痛苦的表情。
“扑通～”
这时云大狗捂着后背倒在地上，金云连忙扑过去疯狂的对云大狗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云大狗微笑着看着金云，金云忽然想到，“对了！我要去拿药，我要去拿药，大狗你坚持住！大狗我去找大夫，大狗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说完金云转身就要去找医生，但云大狗喊了一声“少爷我有话想对你说。”
金云急忙的回答“这些话以后再说吧，我先去给你找大夫。”
“我怕以后说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金云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走到云大狗跟前，跪在云大狗身边，低头无言。
云大狗将手伸进金云两手之间，紧紧握住金云的手说：“少爷，我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太没用了，没有照顾好少爷，让少爷生出这么多心里阴影。”
金云急忙抬头哭着对云大狗说：“不对！明明最垃圾的最废物的人是我才对！”
云大狗摇了摇头艰难的说：“少爷年纪还小，容易没有安全感，我在老爷和夫人们走之后没有照顾好少爷是我的不对。我当初六岁的时候和我妈流浪街头，我爸好赌要把我妈卖出去，我妈为了不让我失去母亲就带着我流浪。可在逃亡中摔断了腿，我们母子二人只好为了果腹四处乞讨，被人百般侮辱殴打，有一天我妈被人用刀片划了一下手臂，只后伤口感染了，那时我还小，我不知该怎么做，只好守着我妈身边不断喂清水。在我最绝望时遇见了老爷，老爷将我们带到金府给我妈治病，可惜我妈身上旧病太多还是死了。咳咳～”
说到这云大狗咳出一口脓血，金云在一旁握紧云大狗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不断的哭。
云大狗接着说：“那时之后，我在金府就没有受过欺辱，没有挨过饿。老爷和夫人一直对我很好，所以那天之后我发誓，我一定要照顾好少爷。”
说到这，云大狗意识开始模糊起来，金云低着头一直死死咬着牙流着泪。
“少爷能让我看看你嘛？”
金云抬头露出一张满是眼泪都脸。
云大狗笑着抬起手轻轻的放在金云脸上，对金云说：“少爷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委屈自己。”
云大狗的手无力的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
金云大吼着冲出房门在院子里的泥土地上疯狂撞击着自己的脑袋，在被泪水打湿的泥土中痛苦的嘶吼。
一直哭到夜晚，金云已经眼冒血丝没有任何力气了。
躺在地上的金云无神的双眼看着屋内，金云挣扎的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中桌前，拿起那被茶倒入口中。
是桂花茶的香气。
之后第二天金云将云大狗的尸体运出城外，花了很久在一个小山坡上挖坑，将云大狗埋葬在此。
金云头戴白布双目无神的跪在墓前。
至此，这个世界，金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七日之后，仙才大会热闹不减，一群人在广场中一边逛着小摊一边吃着小吃欢声笑语，并且时不时期待的抬头看着天空中巨大的飞舟。
忽然，天空阴了起来，一滴一滴的雨水落下。起初行人们没有在意，但一些小贩已经看出来了，慌忙收摊跑到一个避雨处，众人见之也纷纷找地方躲雨。
果不其然，一会的功夫，从几滴雨水便转变为磅礴的大雨。
四处都被雨水笼罩，唯有一处仍然在阳光的照耀下。众人望去，那里便是飞舟停靠处，硕大的飞舟被云雾缭绕，周围一圈仍是晴空，仿佛自然的力量无法影响其一分一毫。
这时，一位约有十岁的少年突然出现向飞舟走去，避雨的众人都齐齐看着他。
飞舟下摆放的小摊都避雨去了，距离收仙才还有一个多月，众人都不知道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要做什么？难不成这是个傻子？不是傻子为什么别人都在避雨而他还在雨中前行。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到是为这避雨的无聊时间增加了几分乐趣。
少年走到飞舟环绕的晴空与阴雨之间的分界线旁，抬头露出一张很普通的面孔，向前一步。
夹杂在被阴雨笼罩着的黑暗与晴空的光明之中。
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令牌，高举过头顶，令牌像是感应到什么发出一种银色的光。
这时，飞舟也放出一道银白光芒照在金云身上，金云开始腾空而起向着飞舟飞去。
周围的人们通通露出惊讶的声音，楞楞的看着飞向空中那位衣衫褴褛的少年。
金云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舟，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这一路来很多画面，最后，画面在云大狗的微笑中停止。
他闭上眼睛，流出几滴眼泪，在空中如银水晶一般向大地降落。
再睁眼时，已经是清流山上自己在元和观里的小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