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对峙
许是许南鸢的声音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闻到了许南鸢身上的那股子熟悉的药味，珠儿那双呆滞的双目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大颗大颗泪珠前仆后继地从眼眶里疯狂涌出，她此时就连哭泣也是无声的。
许南鸢看着这样的珠儿心疼不已，她想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是不是不该总想着息事宁人、忍气吞声？但凡她的态度强硬一点，为人跋扈一点，她们是不是就不会总被刁难，珠儿是不是也就不会落到这般任人欺凌的田地？
许南鸢替珠儿擦拭着泪水，头也不抬地冷硬地说道：“既然那婆子说珠儿勾引他男人，还请王妃叫她拿出证据来。”
宋平月看着身形瘦削的已经大变模样的许南鸢，心中有些奇怪她怎么瘦成这样？不过眼下她没有时间去细究这个，她转头看着程氏问道：“程氏，你说侧妃的丫鬟勾引你家男人，你可有证据？”
程氏一听叫她拿出证据，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她哪有什么证据？一切不过都是春桃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她扫视了一圈，想叫春桃出来作证，可这时春桃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随即她嚷嚷起来：“还需要什么证据？整个大厨房的人都能证明，王妃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这回事儿。”
大厨房的人畏惧贾管事手中的权利，个个面面相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他们这样的态度在众人的眼里无疑是默认了程氏的话。
“呵~”许南鸢冷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正主居然不在，王妃不妨将贾管事叫过来对峙一下。”
宋平月示意身边一个小厮去找人，很快贾管事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小人给王爷、王妃请安！”
贾管事明明看到了许南鸢，却是刻意忽略掉她，因为在他心里许南鸢不过就是个可以任人欺凌的不得宠的侍妾。
“程氏说我家丫鬟勾引你，你对此事有何感想？”不等萧北枳和宋平月开口，许南鸢便率先发话。
“这……”贾管事回头瞪了程氏一眼，继而臭不要脸地回道：“确有此事！”
“既然你说珠儿勾引你，那你说说你与我哥哥许穆青相比哪一点能胜过他？是你满身的肥肉，还是能当他爹的年纪？”许南鸢的话语满是讥讽，此时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长满尖刺。
贾管事好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而又在北王府待了这么多年，他本以为能轻松拿捏许南鸢，却不想她不按常理出牌，问出如此不相干的问题。
许穆青同萧北枳交好是北王府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时常登门拜访，所以这里见过他的人不在少数，贾管事自然是其中之一。
贾管事答道：“老奴自然比不得许公子。”
“算你有自知之明。曾经我要把珠儿许给我哥哥做妾，她不愿意，你说你连我哥哥都比不上，凭什么认为她能看上你，她会勾引你？”
“话不能这么说，她看不上你哥哥，并不代表她不会看上老奴，老奴自认为也是有吸引人的优点的。”贾管事巧舌如簧。
“那你说说珠儿看上了你哪点了？”在许南鸢一步步的引导中，贾管事掉进了她早已设好的自证陷进，一旦他的自证无法合理化，就将说明他是在撒谎。
贾管事在北王府待久了，胆子也被养大了，他本想借机将珠儿弄到手，没想到许南鸢如此不好惹，他道：“老奴怎么知道她看上了老奴哪点？”
“你连她看上你哪点都说不清楚，凭什么说她勾引你？凭臆测吗？”许南鸢不依不饶，步步逼近，“还有她是怎样勾引你的？是说些挑逗你的话，还是说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挑逗你的话都说了些什么？身体上的接触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点发生的？你一五一十地说来听听。”
贾管事被许南鸢一连串的追问压的满头大汗，尽管他嘴皮子圆滑，但得知许南鸢不好惹后也不敢再随意造次，他结结巴巴道：“老奴……老奴……”
贾管事结巴了半天，最后意识到谎扯不下去了，故而老老实实认罪：“老奴该死，老奴撒谎了，老奴不该想着要护着那婆娘，还请王爷王妃责罚！”
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轻避重，将责任全都推到了程氏的身上，丝毫没有为对珠儿造成的伤害而感到愧疚。
“你一句该死就完事了，你可知你毁的可是一个女子的名节，这你要怎么说？”
许南鸢的紧追不舍让萧北枳的眉头微皱，在他的认知里，珠儿不过就是一个丫鬟，何至于闹的如此难堪，“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会心疼，如果这事发生在王妃身上，你可会到此为止？”许南鸢将矛头转向萧北枳，几个月以来的不甘与怨愤在这时尽数喷发而出，“我忘了，在你们这样的上位者眼中，只要不是你不在意的，我们这些人以及那些下人的命就不是命，是贱如蝼蚁，更不必说名节。”
萧北枳看着许南鸢近乎疯魔的样子，怒斥道：“放肆！”
许南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周围人的眼里无疑是在发疯，只有珠儿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同样，她也是第一次见自家小姐如此模样，如果不是被逼得狠了，她又怎会变成这样？
珠儿收住眼泪，趁机跪到宋平月面前，她知道若是宋平月还有点良心，眼下能救自家小姐的只有她了，她哭道：“王妃，求王妃救救我家小姐，王爷为了给您治病一直在拿我家小姐试药，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长期用药的缘故，求王妃放过我家小姐吧！”
宋平月闻言，身形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幸亏萧北枳及时搀扶住她，她一直以为萧北枳将许南鸢弄进北王府是出于政治考虑，没想到竟会是因为她，难怪许南鸢一直不怎么肯领自己的情，她转头看向许南鸢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许南鸢看了眼萧北枳那双满是阴鸷的眸子，然后答道：“是！”
“够了，来人将她们拖下去。”萧北枳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