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离别
入夜，营帐内。
桌子上摆满了硬菜，还有两盘张三特意加上的蔬菜，一旁摆着几大壶苦边酒。
张三和李不非面对面坐着，聊聊天，碰碰杯，看起来就像两个老友一般。
只是李不非神情总有一些难过；而张三依旧是那样。
似乎他也一直都这样，潇洒，看不出任何准备离别的难过。
“长生哥，为什么还要多吃蔬菜啊？我们武者打磨气血不是单单吃肉食吗？”
恰逢张三夹起蔬菜送入口中，听到这哈，张三用筷子指了指那盘蔬菜。
“作用大了去了，这植物纤维可以帮助排便，还能补充维生素。”
李不非似乎习惯了张三时不时冒出的陌生词语：“维生素是啥？”
张三停下动作仔细回忆着前世的记忆：“他是一种微量元素，对骨骼和健康啥的都有帮助。”
张三不想说得太详细，因为多了反正他也不懂。
“可是我们武者就是打磨肉体的，不管是消化能力和身体健康应该很强，都不需要这些凡物吧。”
李不非一脸认真。
“呃”张三愕然，倒是忘记这是修仙世界了，不能以前世的生活常识来看待。
当即举起酒杯：“就你小子问题多，喝酒！”
“砰！”
烈酒下肚，又开始吃菜。
“长生哥，我想吃你的烧烤了，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吃着吃着，李不非突然说道。
张三笑笑：“你小子，给我烤了五年烧烤已经得到我十分真传了，想吃你就自己烤呗。”
谁料李不非一脸认真：“不一样的长生哥，你烤的要好吃一些，这些年都没能吃上几次，老惦记你这一手了。”
张三深深看了李不非一眼，而李不非也径直和张三对视着，丝毫不惧。
张三努努嘴：“好吧，走着。”
李不非自觉将筷子放到桌上，张三一挥手，酒菜连同桌子都被收入系统空间，而李不非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两人沿着围墙朝着内城门走去。
李不非看到前进的方向，内心有些复杂。
“长生哥，今晚便要走吗？”
张三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啊，咋了？”
“没事”李不非欲言又止。
最终走到中段靠围墙的一处空地。
手一挥，之前的酒菜连同桌子放在地上，旁边还多了一堆木炭、不知名凶兽大腿和张三自制的精铁烧烤架子。
李不非利落的点火，架炉子，待到烤肉那一步时没了动作。
张三翻了翻白眼，拿出小刀从凶兽的大腿肉上片下十多片厚肉片扔到烧烤架上。
“前方何人？在此生火！”
一队巡逻城墙边的苦边军恰好从内城门回来，远远便看到火光和两个人影。
“我，张长生和李不非。”
听到是这两人，巡逻的苦边军瞬间没了紧张的气氛，快步走近。
“原来是长生哥啊，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烧烤？”
张三笑呵呵，指了指李不非：“这不是我俩要离开苦边镇了嘛，这货要最后尝尝我的手艺，没影响到你们吧。”
“不不不，长生哥哪里的话，既然是你的话，那我们便放心了。”
“哈哈，这话说的要不要和兄弟们吃点肉，这里还有很多。”
“不用了，我们还有军务要忙呢，改天吧，我们先走了。”
“嗯，去吧。”
巡逻的队伍渐行渐远，张三又继续他的烤肉大计。
李不非就在旁边呆呆的看着张三烧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三自是知道李不非此刻心中的不舍，这五年来的相处使得他也愈加依赖自己。
他真的好像自己前世刚入大学那会儿，缺爱。
别人对自己好的自己总想着千百倍的还回去，对待一切都是小心翼翼。
这种人啊，最怕背叛和抛弃，非常容易走上邪道。
‘况且，这孩子可比自己惨多了’
张三想着，夹起烤好的肉放到李不非碗里。
“吃吧，这下满足了。”
谁料李不非大口大口吃着张三烤的烤肉，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唉”
张三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今晚为何不烤肉，而是去酒楼买酒菜吗？”
李不非默然，大力咀嚼着口中烤肉。
“那是因为我之前的每次送别都是在烤肉之后，今天想换个吃法。”
李不非吞下烤肉，仍旧不说话，眼泪倒是止住了。
“你难道就不想报仇了？就一直跟着我吗。”
听到这话，李不非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般猛然抬头，坚定的说道：“想！”
张三看到李不非的眼神，不由得想起那天。
初次带他出城猎兽，他拿着菜刀当锯子一点点锯掉那头泣血熊的脖子，眼神宛如野兽。
“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建议你入江湖。”
“好。”
“我对你入江湖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你的悲剧重演在别人身上。你是淋过雨的人，别让和你一般的可怜人再淋一次了”
李不非默然，重重的点点头。
“还有啊，出去之后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要苟住，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把一切因素都探明，把一切因素都考虑进去，别跟个莽夫一样就是冲上去杀，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还有啊，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人心隔肚皮，不要赌人性，也不要对这个世界的人心放弃了期待。就比如你长生哥我，是不是？总会有不一样的人，所以不要想着毁灭世界。”
“还有啊，巴拉巴拉巴拉”
张三想到什么就讲什么，而李不非也一脸认真的听着。
就像父亲对即将远行的儿子的交代，想一股脑把自己的经验，自己吃过的亏都塞到孩子脑子里，期盼他平安顺利。
许久许久，久到酒壶的酒快喝完了。
待到又一次碰杯，李不非趁着张三喝酒的间隙突然开口：“长生哥，我最后能和你提个要求吗？”
“呃。”
张三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
“什么要求还要最后才提，肯定不是啥好事。”
“嘿嘿嘿。”李不非含蓄一笑。
“就是我能叫你一声师父吗？”
张三沉默，摸了摸李不非的头发。
寸头，手感依旧好。
然后将壶中为数不多的酒水一饮而尽。
悠悠说道：“等哪天江湖再见时吧，”
说罢起身朝着内城门走去。
期间李不非呆愣在原地，看着张三身影渐行渐远。
终于，在张三的身影快要离开城墙火把的照明范围时。
李不非喊道：“师父，你终于认可我了吗？ ”
“一直都认可，再见了。”
张三没有回头，抬起右手摆了摆，不带一丝留恋的走入黑暗。
留下李不非一个人守着摊子许久许久。
一如他刚来苦边镇那会儿。
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