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肃清双翼的决定
“既然是你妹妹，那就交给你照顾了。”
陈单凌朝朽白看去，
“现在怎么办？”
“回主人：属下的建议是将俘获的『上级』关押于此，您的固定血源现已不必封锁。”
法阵的红光暗了下去，封修洛漫不经心地解开陈忆楷四肢的枷锁，又朝陈忆楷的妹妹示意一下：
“你的意思呢？我们要锁上你这妹妹噢？”
“……没关系，总比被那帮混蛋利用更好。”
见陈忆楷已下定决心，薛奕辰低吟咒法，锁链沿“上级”的双腿蜿蜒而上，将其紧抓在血阵之上。
朽白抬手，“上级”脖子上的血纹又泛着如银河般质感的红色光泽蔓延的范围更大了一些。
“这是什么？”
“从丢失的古籍中习得的，名为‘缚神’的术法。‘明镜’留存已久，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其组织内的‘源头’必不现实。
“『缚神』能够将宿主的神智单独封存或是剥离，等到能够完全封存其神智时，便可以直接破坏这张面具。”
朽白解释完毕，退至陈单凌身后。
“那这需要多久？”
“属下也不知。
“据书中所说，『缚神』的使用只能每日推进一丝进程，若是过快则极易损伤神智。
“因此目前属下能做的，也仅有先将这名双翼尚存的意识先行封印，暂时免去控制带来的痛苦。”
突然面对接触这一陌生的领域，陈单凌本就什么都不懂。而在这处理“明镜”的事情上，他只感觉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心情也就陡然低落。
薛奕辰对他人情绪的感知可谓是天赋异禀，他见陈单凌神色有变，遂表示关切：
“您还好吗？”
“……没，我没事。”
陈单凌果然撒不了谎，他独自朝地面去了。
“那家伙又怎么了？”
“……我跟去看看，可能是有心事不便说。”
“哦。”
薛奕辰追着陈单凌去了。
而留在地牢的众人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做，也就准备各自休息去了。
陈忆楷单独留了一会儿，轻抚着他妹妹的头发，柔和的目光透着心疼，他轻声道：
“忆颦，你再坚持一阵就好了…”
“唔……嗯。”
听忆颦好似在回应，陈忆楷释然了一点，微笑着道了别。
他顺着楼道走上地面，封修洛正站在楼道的入口等候着。
“你要不要留下来？”
这邀请的表达真是别扭。
“……留？”
“就是住下来！啊你怎么跟那家伙一样还要问这种蠢问题！”
陈忆楷朝着地牢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道：“那你们……方便吗？”
“不方便还问你干嘛，那不是自找没趣嘛。”
陈忆楷懵懵地眨了两下眼：
呃，他是在表达善意，对吧？
那两个话多的先进屋去了。
而陈单凌这边，薛奕辰还在与他谈心。
“所以…您是认为自己没能做到能够与所受到的敬畏相称的事，而低落的吗？”
薛奕辰说中了。
陈单凌张了张口，没说话，只默默点了点头。
“您不必挂心。其实，您接下封修洛向您发起的挑战时，已经给予我们莫大的帮助，原先那些好事者几乎是每一日都会来犯，自您应战后已有六日安稳，属实难得。”
“……说实话，我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陈单凌自嘲道，“我没察觉陈忆楷那两次暗示……也害得我妹妹重病住院。”
“您成为四翼不过几日，对诸事不了解亦是理应，属下会代您处理妥当，您放心便是。”
陈单凌望了朽白一眼，又哀叹一声。
门铃响了，薛奕辰朝门口看去：
院门前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捧着一沓纸，等待应答时眼中带着焦急。
“……是经纪人来了。失礼了，我可能要失陪…”
“没事的，你去吧。”
为防止经纪人看到他是从天台直接下到地面的，薛奕辰从屋侧跳下，再一路小跑去打开了前院的门。
“抱歉，您久等了。”
“啊，奕辰啊，我是拿表演材料给你的。”
经纪人快步踏入院门，薛奕辰打开家门，将他让进客厅。
“您随意坐。”
“不了，我刚从附近过来，公司派你近期在这附近的那个最大的体育场开一场义演，说是藉由义演安抚人群。”
“安抚人群？”
“什么？你不知道啊？最近这镇上好像人心惶惶啊，不是说有‘吸血鬼’……什么的？那你的人设不是正好适合。”
“…具体时间定了吗？”
“嗯，下个月有一场长假，你从长假里挑一天吧。”
经纪人将手中的纸交给薛奕辰就要走，
“这里面是合约和演唱会策划的内容，你确定好时间告诉我，最好尽快，已经月中了。就两天后告诉我吧。”
“好，我决定了就联系您。”
经纪人这才注意到地垫上的几双鞋子，局促道：
“今晚你家……有客人？”
薛奕辰笑着点了点头，道：
“不碍事，他们已经去休息了。”
“嗯……好，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您路上小心。”
“好。”
经纪人驾车远去，薛奕辰这才松了口气，将那沓纸捧在手中翻看。
“那大叔又拿什么来啊？”
封修洛的脑袋正凑到薛奕辰身后看着合约的内容，
“怎么，要靠你的义演安抚被吸血鬼吓到的人？”
“意思大致上是这样。”
“什么啊，就不怕弄得那些人类一点戒备心都没了吗？到时候真以为吸血鬼都是参演嘉宾！”
“……没办法，这是工作啊。”
薛奕辰放下合约，也颇为犯难。
陈忆楷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了。
见两人神色不对，他歪头道：
“嘛呢？这么严肃？”
薛奕辰微笑道：
“让您见笑了。刚接到公司的通知，要我在这次长假中选一晚，开一场演唱会。”
“啊，明星嘛？”
陈忆楷这才仔细看了看薛奕辰，打趣道，“吼吼～小伙子真俊呐～”
“您别取笑我了，演唱会的地点是在这个镇上，这让我很为难。”
“为难？”
“这附近的吸血鬼密度过高，如果聚集那么多人，我怕会有麻烦。”
“推不掉啊？”
“……嗯，不好推啊。”
陈忆楷的神情也严肃起来，道：
“我有个想法。
“依靠你这一场把那些双翼聚集一下，还能趁机处置一大批。我最近经过医院，那儿颈动脉受伤的人多了不少，这么下去铁定是不行的。”
“一起处置…又要新王出面吗？”
“也只有四翼才处理得了吧。”
“为了人类肃清双翼会降低那家伙的口碑吧？”
“……要不咱们问问？”
“要去你去。”
封修洛摆着个臭脸，望向陈忆楷的眼神里全是质疑。
客房的门还未叩响，陈单凌就拉开了。
原来，陈单凌刚才只是仰躺着出神，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便起了身。
陈忆楷微屈的手指僵在一半，他尴尬笑道：“呀…听到了啊？”
“嗯。”
陈单凌倚靠在门框上，还在为这一阵出的乱子烦心。
“那……您的打算？”
“处理啊。本来就是它们自己做得太过分，这还用问吗？”
原本躲在一边的封修洛从转角后冒头：
“你不担心口碑的事？”
“活在它们嘴里干嘛。”
这一串回应，陈单凌都答得不假思索。
他不喜欢无力感，如果能给他处理好这些事的机会，他定会积极地去做。
朽白也在一旁赞同：
“将吸血鬼的恶劣影响扩大的双翼，本就在肃清范围之内。”
“现在这个镇的双翼……有多少？”
“少说百只吧，上次想观战但没赶上的家伙们还没走完。”
“还有？那我们家——”
陈恒正在家中的天台旁侧晾晒着衣服，一道有着蝠翼的黑影一闪而过。
他的后颈隐隐有着与陈单凌的血纹轮廓相同的印记。
印记忽的闪过一瞬红光，黑红色的气韵汇聚成陈单凌的身形，将那黑影击杀后就消散了。
而这个过程，陈单凌同时感知到了。
“怎么？只说一半？”
封修洛为这长久的停顿感到莫名其妙，他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四翼，更不知道四翼有时能感知到什么。
手机振动着，陈单凌愣了一下，回避那三人后才接起。
本来，是他想打给陈恒，反倒是陈恒先打了过来。
“喂？单凌啊。”
“嗯，老爸，你刚才没事吧？”
“啊？我没事啊。对了，你要在朋友家住几天啊？”
“……应该还要一周。”
“哪个朋友啊？你以前都没在朋友家过夜，这次好久啊。”
“你应该见过，上次我们去商店街的时候一起的朋友。”
“哦！是那个小伙子啊，是新朋友吗？以前没见过他…”
“嗯，他平常忙，最近才算有空。我跟他还要忙几天才能回去，你们待在家里别外出、天台也少去。”
陈恒困惑道：“怎么了？”
陈单凌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直说：
“…吸血鬼引发的骚乱有点严重了，都在我们家附近，刚才不就有一个？”
“看来刚才不是错觉啊……”
“嗯？”
“我总感觉刚才你在旁边。”
“我？”
朽白悄悄上前耳语：“那是您失控当晚留下的『血影』，是四翼强烈的杀欲与守护欲所结合形成的产物。其发挥效用时，会召出您的无意识分身。”
陈单凌怔住，忘了答话。
“单凌？”
“…嗯，在。”
“那你这些天还好吧？”
“还可以，但你们最近小心一点我才能放心。”
“哈哈，现在轮到你这孩子担心我们啦？”
陈单凌无奈笑道：“总之天黑以后尽量别在室外，再等我几天，先这样吧。”
在陈恒答应后，陈单凌挂断了电话，走出客房去接着与其他人会谈。
“咋了？你家里来电话？”
“嗯，刚才有双翼想对我爸下手。”
“不要命了？！怎么敢的啊？”
封修洛和陈忆楷几乎是同时从沙发上跳起，还异口同声。
“你们两个真默契…”
“我跟他？”
封修洛别扭着“哼”了一声，下巴指了指陈单凌，道，
“那，你准备回去吗？”
“可能吧，在你们家也留了好几天了。”
“长久住下也无妨，减少与您家人接触也更能防止暴露异变的事实吧。”
“属下斗胆谏言：减少与人类的接触，对您的家人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这个提议还是很合理的。陈恒会知道异变的事，也正是因为“弑鬼者”去了家里，而对人类下不去手的陈单凌终究是让那人有机可乘。
可是，他还是很难放心。
“双翼只能藉由四翼之手才能获得死亡，漫长岁月中心理扭曲的双翼也不在少数，很难预计他们在得知您身边有人类时会做出什么行为。”
“但不回去也不是办法。”
“‘血影’已足以应对双翼。何况，现下当务之急也正是处理数量过剩的双翼，从而治本，归家暂不急这一时。”
“嗯，那…演出安排到什么时候？”
“长假的第一天晚上，您方便吗？”
“应该可以。”
陈单凌顿了顿，
“对了，下周我就得去上学了。”
“诶？诶——？！”
这一众双翼听罢就是一愣。
“震惊什么？我才刚上高中啊？”
陈忆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咳，不……没啥…完全忘了啊……对不住对不住…”
“我哪知道一个暑假能出这种事？你们知道我未成年，不知道我只是个学生？”
“怎么了！我们多久没上学了…”
封修洛嘟哝着，腰间又被辰的手肘戳了一下，他“切”了一声，
“去学校，你住宿的事情要解决吗？”
“……还没想过。”
“最近的那个学校也挺远啊，你继续住我们这算了，跟家里说住学校？”
又得想想怎么骗家长了……
陈单凌低眸细想，良久，才轻轻点头。
“啊还有啊。”
“？”
“学校啊！学校是白天上课吧？！”
“…不都是吗？”
显然，陈单凌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才是问题啊！你白天怎么上课啊？要是老师吵醒你，你知道四翼会怎么样吗——”
陈单凌茫然地摇头。
“搞不好会死人的！”
“好了修洛。”
薛奕辰无奈制止，
“我可以协助您向学校开一份医院的证明，如果教师知晓您的体质情况，应当至少可以免去您的户外课程。
“至于作息，若是血液摄入正常，应该能够调回人类的作息，只是更像是人类通宵一般，您可能会有不适。”
“没办法了，先这么过一阵吧。”
“那么，今夜我们先行告退，请您安心休息。”
“好，麻烦你们了。”
窗外的天空已泛出鱼肚白，陈单凌将窗帘拉上，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