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曾经
由于李啸北只顾对着昭明输送真气，反倒忽略了自己。
迷迷糊糊中，他中了幻境。
烈日当空的流云城街道上，
一个九岁的乞丐，因为吃了两口店家泔水桶的食物，便被店小二一顿殴打。
并被丢在了店家门口的集市街道上。
人们看到嘴角还粘着泔水的小乞丐被丢出来，哄堂大笑。
小乞丐顾不上疼痛，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周围，回味着泔水的香味。
平常人对泔水避之不及，
可对常年饿肚子的小乞丐而言，
能吃上一顿店家的泔水，换来一顿毒打，值了。
因为泔水里，有肉味。
尽管小乞丐从来没吃过肉，
也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
但泔水的味道，和他捡来填肚子的烂菜叶子味道不一样，想必就是有肉的原因。
“可怜的孩子，来，叔叔给你吃的。”
一个菜贩子见小乞丐如此可怜，便拿了一个生地瓜，递给乞丐。
小乞丐伸出脏兮兮的手，满心欢喜的伸手去接。
谁知，他满是污渍的脑袋上，却忽然挨了两地瓜。
“臭妖怪，怎么还不死，老子打死你！”
菜贩子忽然脸色一变，拿地瓜打小乞丐的脑袋。
满集市的人都在为菜贩子喝彩！
又有几个孩子跑出来，按住李小北，往他脑袋上撒童子尿，说是为了降妖伏魔。
人性之恶，以至于此。
两行清泪，从李啸北的眼中流出。
那个乞丐，正是自小孤苦伶仃的李啸北。
十岁那年，
李小北刚被师父带到苏家，
那时候师母还活着，
他和小师妹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由于他常年受人欺负，哪怕是到了饭桌上，李小北也不敢动筷子吃饭。
只是低着头，紧张的搓着小手，两条小腿勾搭在一起，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
“吃饭。”
师母递给他一个馒头，微笑着说道。
李小北怯怯的抬头看了眼师母，没说话，又低下头去。
倒不是他没礼貌，
而是常年在集市上流浪，挨打，被人奚落，嘲笑，
他已经无法分辨人们对他的善恶了。
自他记事以来，每当人们要给他食物，最后肯定不给他食物，反而会打他。
所以他的要求很低，他认为只要不打他，就是善良的人；只要不骂他，就是好人。
至于给口吃的，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李啸北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泪流满面，
他多想上去抱抱小小的小北。
………
此时的昭明看向蒙面人，却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不知为什么，
那豆大的泪珠从蒙面人眼里滚落，是那样的悲哀，是那样的令人心碎。
就算昭明做为一个局外人，她都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种悲凉。
昭明看在眼里，心中也为眼前的蒙面人，淌满了泪水。
便愤怒的看向宫姝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说明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宫姝坦诚的说道。
“你不是说这是催情的吗？他怎么哭了？”昭明厌恶的问宫姝道。
宫姝不好气道：“情有很多种，友情、爱情、亲情，你眼里只有男女之情是不是？”
随后又指着蒙面人对昭明说道：
“你是喜欢他吧？恨不得他早点发作，抱着你啃是不？哼，百密一疏，倒是便宜了你这个小蹄子。”
可这些对话，李啸北全然听不见。
幻境中，
慈祥而善解人意的师母，指挥师父和小师妹吃饭，不再管李小北。
吃饭结束后，
师母领着李小北来到给他准备的小房间里，
同时给他准备的，还有了一盆子肉和馒头。
随后师母摸了摸李小北的头，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以便让李小北吃个够，还不被人打扰。
李小北快速跑到门边，透过缝隙看了看周围，看看有没有人来打他。
确定没人后，
李小北像狗一样，疯狂的扑向那些肉……
那晚睡觉的时候，李小北抱着肉骨头，一晚上醒了六次，就怕是做梦。
床单都被肉油染的打滑。
“师母！”
想起师母的好，李啸北忍不住叫出声来。
“少主，你在幻境之中，不要叫出任何人的名字，不然容易暴露。”
河书不得不对少主提个醒。
幻境气体，直接作用于一个人的神魂，河书也无无法化解。
李啸北点了点头。
可他说出师母二字时，
已经被昭明和宫姝听见，
宫姝循循善诱的对蒙面人问道：“除了师母，还有谁呢？”
“不要说！”
昭明急忙提醒道。
虽然她具体不知道幻境中有什么，
但说的越多，暴露的就越多。
尽管昭明比谁都想知道，眼前的蒙面人是谁。
可在同时，她也知道我，蒙面人要是透露底细，肯定会被太子追杀。
不过有一点让昭明感到欣慰，
蒙面人虽然有竖瞳，
可他叫出的那声师母，
说明他在人族中长大，深受人族文化的影响，
是妖怪、兽人的可能性很小。
幻境中，
李小北十二岁，
小师妹左手拉着他的手，
右手提着比她还高的长剑，显得非常的愤怒。
只因为她听说集市上的人欺负过李小北，还有人往小北头上撒过尿。
便带着李小北来集市复仇。
由于小师妹是风云宗属下的苏家千金，
在流云城内，是第一大家族。
就算是胡作非为，也没人敢阻止她。
那一天，
他和小师妹两人，荡平了整个集市，没人敢管。
李小北只记得，他和小师妹回苏家的时候，已经傍晚。
在夕阳的余晖里，他和小师妹都是蹦蹦跳跳的回了苏家师门。
十四岁，
师母去世。
小师妹偷偷在无人的花园里，哭的情难自禁。
李小北站在小师妹身后，手足无措。
他一直把师母当成生母了。
那时候他虽然伤心，却还不知道，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唯一对他真心实意好的师母当，已经死了。
他内心的无助和惶恐，不比小师妹少。
只是伤心到了极点，很难哭的出来。
忽然，
幻境中出现一处法阵，法阵中冒着诡异绿火。
法阵边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是六皇子，
一个是苏烈，
不知他俩在说着什么。
忽然小师妹出现了，
站在六皇子和苏烈面前，低头不语。
苏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没迎来小师妹的回应。
啪！
苏烈伸手给了小师妹一耳光，然后带着谄笑，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没说什么，上下打量着小师妹，然后点了点头，带着苏烈离去。
只留下小师妹哭的站不起身来。
她，在原地抱着膝盖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