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疾世讳医(一)
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徐建生的思考,博德急切的声音顺着门外响起。
“大哥哥!!大哥哥————!!!”
他赶忙去开门,看见了已经哭成泪人的小博德。对面的夜黎正好将门打开,看到了徐建生还有他身后衣衫不整的小青。蓝金色的美眸中掠过了一丝什么,随即便抓住博德的肩膀。
“冷静点,你慢慢说。”
“哥哥呜呜呜———!!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快不行啦——!!!”
他大哭了起来,声音回荡在走廊之中。楼梯口的门被一脚踹开,探出了马鬓头愤怒的脑袋。
“干什么呢!吵了吧唧的,影响老子干正事知道不!”
但很快他的身后就伸出了一只抹满了白粉子的手,将他给温柔的钩回去。
“好啦~冒险者大人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啦~小青,让他们走。”
“好好的。”
还没等小青做什么,夜黎就已经拉起博德的胳膊,合着徐建生一起冲过走廊,朝着楼下跑去了。
“啧,又是这个晦气东西!要是陶德呦,这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嘛~”
马鬓头看着面前的小青,愤怒的神色一改,露出了满嘴的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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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生在夜晚的村庄中奔跑着,在他的前面,是拉着博德的手同样跑着的夜黎。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夜黎奔跑的样子,整洁的白大褂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在奔跑的途中,他注意到了一些扎眼的视线。仔细瞧去,竟然有许多村民站在自家的门户前,对他投以忌讳的视线。
现在可是大半夜了,博德的哭声虽大,但也传不出旅馆才对。难道这些村民都是不睡觉的吗?又或者他们有着不能睡觉的理由
这一切虽然诡异,但此刻的徐建生管不了这么多,盯着那些视线朝着博德家里跑去。
他追着夜黎和博德一路狂奔,穿过了狭小的过道,直到再次来到了博德母亲所在的小木屋前。
博德的眼睛红肿不堪,颤抖的手死死抓住夜黎的白大褂。
“我会救她的。”
夜黎拍了拍博德的头,没有任何停顿,直接伸手去拉关着的房门。
“咔——”
“咔-咔——”
房门竟然是关着的。
“博德,是你吗?”
门里面传来了亚克不自然的声音,其中包含着相当复杂的感情。
“砰-砰-砰-!”
“爸爸你怎么把门锁上了?快开门的爸爸!我把夜黎姐姐带过来了!”
但任凭博德怎么敲门大喊,亚克都没有再回哪怕一个字。
夜黎的鼻尖微微一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冷漠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徐建生,把门撞开。”
“啊?这——”
“快点——!”
按照往常,夜黎肯定会碍于人们对半亚人的看法而选择等待,但这次她的声音变得相当焦急。
徐建生见势不对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直接撞向本就破烂不堪的木门。
“哐——!”
“咳咳——!”
老旧的木门被应声撞开,徐建生一头扑在地上,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
等到他睁开眼睛之时,后悔的感情瞬间飙升。他不应该让博德跟进来的,最起码现在绝对不能!
“爸爸?”
博德焦急的看向床头、看向他母亲所躺的床上。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缓缓跪倒了地上。
“博博德我不是说了吗,你应该乖乖去睡觉的”
亚克在慈祥地笑着,露出发紫的牙龈,嘴角快要裂到耳根。但他的眉眼里却是极其痛苦的,在伪装的笑容和极度痛苦间摇摆不定的模样使他看起来极为瘆人。
他的精神不正常吗?不,其实他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他的手上拿着一柄水果刀血鲜红的血沾满了他的双手还有他的妻子清柳血液正顺着她脖子上的刀口处流出
“徐先生你们还没走呐”
“按住他。”
夜黎从背后卸下了旅行包,一边走向亚克和清柳的方向一边往外拿着各种医疗道具。
“不要过来——!你这个——”
亚克见到夜黎要靠近,手中沾血的水果刀扬起。但夜黎的视线没有在他的身上,就连一瞬间都没有。
“你他妈在干什么——!”
在亚克的水果刀将要刺中夜黎之前,徐建生的拳头已经打到了他的手腕上。他将亚克扑到在地上,经过深渊之触改造的身体只是几下就将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亚克好似得了失心疯一般,用他那骨瘦如柴地脆弱身体拼命的反抗者。
崩溃的,将尖锐的声音顺着他嘶哑的喉咙咆哮出来:
“求求你们放过她吧————!!!饶了我的妻子吧————!!!博德,博德!快阻止她们!不要让那个污秽魔女靠近清柳————!”
“你个疯子!”
徐建生一拳打在亚克的下巴上,将他打晕过去。此时博德的眼神已经呆滞了,连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他看到了温柔的父亲杀死了母亲,为什么?身为儿童的他根本不能理解
“怎么样?还有救吗,夜——”
徐建生看到了夜黎地样子,此时的她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了。蓝金色的美眸死死地盯着博德的母亲,也就是清流脖子上的巨大伤口。
那里的血液正止不住的流出来,就像是清流眼中的光芒一样飞速的流逝着。
即使是濒死之际,清柳看向夜黎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忌讳和恐惧。但是此刻的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眨眼都已经成了奢望。
夜黎一边观察着伤口一边在床头柜上摆着奇怪的器具,在五秒之后,她将早就握在手中的黑色粉末撒了出去。和粉末接触的血液流速飞速的减缓,同时带上医用手套的右手拿起了缝针,上面带着某种墨绿色的植物丝线。
在地上压着亚克的徐建生看不见夜黎到底做了什么,不懂医疗技术的他就是看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能做的仅仅只有看住身下的亚克而已
整个房间里静得瘆人,只有时间随着夜黎摆在床头柜上的各种道具被使用而慢慢消逝。徐建生料想过手术会进行很久,但没想到这个过程足足进行了四五个小时。
随着剪刀“卡擦-”几声之后,夜黎这才有空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此时黎明的日光已经刺破窗户,照在了她疲倦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