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都是雪花膏惹的祸
罗家老三进机械厂当了工人，很快全村人都知道了。
向阳寨不算大，也就约200户人家，村东头放个屁西头也能听到响声闻到味。再加上喜欢嚼舌头的老娘们一叨叨，都知道村支书的小儿子到县城上班去了。
本来罗家老大老二家的还有点意见，但经方明的小恩小惠和劝导，也都放宽了心态，不再有什么想法。一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人逢喜事精神爽。方明为给罗家办了两件大好事而沾沾自喜。罗晓芸也因自家男人说服了两个嫂子，对方明更是恩爱有加。白天形影不离，晚上如胶似漆。加上家里这些天又有白面又有肉，生活简直翻了个个，一个个都是老太婆抱孙子，眉开眼笑的。
就在方明为自己的小恩小惠取得大收获而庆幸时，大收获却变成了大惹祸。
说起罗家的两个媳妇，其实都挺不错。牛雪娥虽然嘴舌有点笨，但心眼挺好。对公婆，对自己的男人那也是百依百顺，属于逆来顺受型女人。
马寒月嘴皮子比较利索，动不动就高声大腔地来上几句，一惊一乍的常常让老二罗晓峰心惊肉跳，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有点“二”。但也没有什么坏心眼，什么事嘴上一说也就过去了，从不往心里去。
可这两家娘家可就各有千秋了。
马寒月虽然像铁姑娘似的，携着一股风，带着一团火，娘家父母却脾气温和。上面有一个哥哥，早已结婚生子，嫂子也是一个本本分分的人，还有一个妹妹也出嫁了，家里的日子虽不如罗家，但也说的过去。
牛雪娥的娘家就有点让人不敢恭维。牛雪娥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也已出嫁。最小的是个弟弟，是她父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独子。
由于生了四个女娃才终于得到了这么一个男丁，父母给起了个名字叫做“小宝。”从小被惯的不成样子。在学校敢打学生甚至敢踢老师，在家欺负几个姐姐则是家常便饭。父母不但不责怪，反而觉得敢打敢闹长大才有出息。
谁知长大后还真出息了。好吃懒做一经养成，再想改回来可就比登天还难。
初中毕业后牛小宝回到家，没出过一天工。整天就是吊儿郎当在村头瞎转悠。偷鸡摸狗，危害四邻。
一次闲得无聊，竟对村口一个玩耍的小女孩起了歹意。因为猥亵，被女孩家人打得鼻青脸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父母着了慌，赶快给这个宝贝儿子找了个媳妇圆了房。
儿媳进家后多少还在生产队干了几天活。后来看到自家男人都整天躺在床上不动，自己凭什么要去下地吃那份苦，也就躺在床上等着公婆给做现成的。
两个败家子也就是时下人们所说的“啃老族”就这样的折磨着牛家。
到了这个份上，牛雪娥的父母还不悔悟，依旧照宠不误。
几个闺女没出嫁时，这老两口恨不得把女儿当牲口使。生产队什么工分高就让闺女们去干什么活，哪管你是苦是累，是死是活。
女儿出嫁了，便逼着姑娘往娘家带东西。他们得靠这几个姑娘养着这一对好吃懒做的寄生虫。
方明第一次猎到的野兔野鸡，丈母娘心善，一个亲家给送了一只兔一只鸡。
当牛雪娥把东西带回去后，可高兴坏了牛小宝，就让母亲一顿全给炖吃了。
第二次又带回去2只鸡2只兔，媳妇硬要带给娘家2只，剩下2只牛家又一次炖吃了。牛小宝便煽动母亲再到罗家去要。
牛雪娥娘家住在清风寨，离向阳寨也就两三里地。母亲杨娇凤听了儿子的话，真来找牛雪娥，希望女儿能再给拿几只兔子回去。
弄的牛雪娥哭笑不得，“你以为罗家是开养殖场的，这是我小姑子男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回几只，婆婆心善一下子就给你们拿了4只，这怎么才过了两天就吃完了。”
“你弟妹带回去两只，你弟弟好长时间没见过荤腥了，就把两只全都炖了。他现在一直在家闹，你就可怜可怜他，再想办法从他们家拿两只出来。”
“还拿两只！你可真敢说。人家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好心给你们还给出祸害来了！我到哪儿给你拿两只去，让我去偷去抢？”一向寡言少语的牛雪娥也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你不拿那我拉下老脸找你婆婆去，你们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也得可怜一下我们这穷亲戚吧！”
“我的娘哟，求求你了，真的没有了，下次有了我马上给你送回去！”牛雪娥眼泪已流了下来。
“那不行，我今天总得带点东西回去，要不然，你弟弟又该发脾气了！”杨娇凤腆着脸，一点也不让步。
“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妈！”牛雪娥简直无语了。“你等等，我回去一下，马上出来。”
杨娇凤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小样！还和你妈我斗心眼，不扎古扎古你你就不知道锅是铁打的，馍是面做的，母老虎发起威来是了不得的。”
看到女儿又急匆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网兜，一看里面有两瓶化妆品，一块胰子，还有一袋红糖。高兴的老眼都挤成了三角形。
“这是妹夫给我们妯娌俩买了点东西，都是挺贵的稀缺货。你拿回去给小宝媳妇用，小宝就会消气的。”
“你小姑子家男人挺有本事的，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整来？他怎么这么好心，把这么好的东西白白送给你们。”
“他给小叔子买了一个工作，可能怕我们有想法就给我们买了这些东西！”
有了好东西，杨娇凤也没太注意女儿的话，赶紧抓过网兜回家去向儿子报喜。
没想到这些东西拿回家后，牛家人不但不感谢，反而因嫉妒而生恨。
看到杨娇凤拿回来的化妆品，牛小宝老婆朱兰婵眼睛都绿了：“这可是地地道的上海货，我先拿走了。
“妈，你先给我泼一碗红糖水！”
儿子又懒又馋，但说话还挺管用。当妈的就屁颠颠地打开刚拿回来的红糖为儿子冲了一碗甜水。
“啊！真甜呐！”
喝了一口糖水，牛小宝道：“妈，我姐她们家现在的日子可真不赖，有肉吃，有糖水喝，还用着这么高级的化妆品，比我们强多了，我们得隔三差五地去一趟，不能便宜他们老罗家。”
再喝了一口糖水道：“这就奇了怪了，你说我姐她小姑子那个男人虽说是个知青，但也是个农民，他哪来的本事能搞来那么多的野鸡野兔，还有那些上海产的高级化妆品。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可能在搞投机倒把。”
杨娇凤告诉儿子，“听你姐刚才说了一嘴，好像这个知青给他们老罗家三儿子买了一个到县城工作的指标，怕你姐和她妯娌有意见，就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份化妆品。”
“还买了2份，这小子够有钱的！”
刚说完，突然怪笑起来：“等等！妈，你刚才说啥？那个知青小子给罗家三小子买了一个工作？”
“你姐好像是这么说的。”
“哼！他这是要堵我姐和她妯娌的嘴。”
停顿了几秒，接着道：“妈，我们有长期饭票了！”
看到儿子一脸兴奋的神色，杨娇凤一头雾水：“儿子，妈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儿子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骄傲道：“你看，小知青买了个工作，给了他们家老三。可这个工作应该是老大，也就是我姐夫的。你们想想，那过去皇帝死了，接班的是不是应该人家老大。还有，城里人退休让子女顶替是不是也应该老大去？”
牛雪娥父亲接过儿子的话茬：“是这么个理！”
“这就对了！那要是罗家老大接了班，那我姐还不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也跟着沾光呗！
可现在，他们把这个工作给了老三，那我姐夫不就没戏了，他没戏，我姐就没戏，我姐没戏，我们还想沾什么光，只能喝西北风了！”
杨娇凤一听，是这么个理。“那儿子你说怎么办，我们不能让你姐吃这个哑巴亏。”
“我是这样考虑的。”牛小宝又喝了一口糖水：“现在他们家老三已经去了县城上班，把这个指标再要回来给我姐夫，似乎不太可能。但可以有别的办法。
比如说他这个工作是多少钱买的，让他们老罗家把这个数量的钱交给我姐，这不就平衡了？我姐拿到了钱，这钱还不就成了妈你的吗？你拿到这笔钱，那还不给了我吗？那我还愁和媳妇没有肉吃，没有酒喝吗？”
牛小宝老婆此刻也佩服自家男人的智商：“没想到你一天窝在家里，脑瓜子还挺好使，真是懒人有懒福！”
牛小宝嘿嘿一乐：“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我姐找罗家去闹。不闹不行，不闹谁理你呐，不闹哪能吃到果子。”
“可你姐那窝囊废，她胆小怕事，恐怕连提都不敢提，还闹什么事呢！？”
“我姐如果不敢闹，那我们娘家人就要替她主持公道，我们得找罗家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