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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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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红日破晓之时,三光阁早已是血迹斑斑,演武场,大成殿,台阶,卧房,岗哨处,皆是死去的人。

    所有豢养的灵兽全部屠杀!满门全灭,鸡犬不留!!!有人去的安详,甚至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在睡梦中死去,有人死状凄惨,竭尽全力却依然死无全尸。

    一门三千余人,从掌门到稚子,无一幸免。刹时间血气冲天,震惊了修真界。当地顿时成了血域刹海,一个盛极一时的门派顿时变成了一座鬼宅,无人敢靠近。

    南宫弦越来越疯魔,众仙门是断断不能忍受。唇亡齿寒,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三光阁。

    蝼蚁尚且有反噬的一天,更何况是人,早在三光阁灭门之前,虞千仞就已经派人,不惜泄露本门秘法,也要将鸣凤阵的心法布阵广抄数卷,秘密送往各大门派掌门人手中。

    三个月之后,众人借仙门大会之际,早已包围了问道山庄的各大派精锐和前来参加典礼的长老掌门,里应外合,群起而攻之!

    那次灭术之战,死伤惨痛。

    即使有鸣凤大阵克制术士的灵力,可还是危险迭出。

    后来以各大派惨胜而结尾。

    想到这里,谭泗瑜不禁心惊,那一声声厮杀声穿过兵戈交加,灵力乱窜的战场落在自己耳朵里。师尊为保护他们被灵藤穿心而死,天洛师姐神识被控自焚身亡,风朗困死阵中,还有十七,伦德……木犀,小木犀连尸身都找不全,如今在旭阳峰后山只有他的衣冠冢。

    恨!

    从那以后,整个修真界见术士就杀,五年之内所有术士几乎全部绝迹。

    谭泗瑜想起那些一张张模糊又清晰的脸,闭了闭眼,再抬眸,眼中只剩下肃杀之气:“查!若发现南宫家的术士余孽,皆处以极刑!!”

    云辰看到了谭泗瑜眼中的不安和痛苦,只得抚上他按在桌面上,因恨到发抖而微微颤动的手:“师兄,不会再重复以前的悲剧的,都过去了,现在他们成不了气候!”

    谭泗瑜猛地转过头来,眼中的狠厉成了栗然:“这十六年来,我常梦见那场战争。风齐双亲尽丧,而你还受冰魄咒的折磨,我真的没法不怕。我不能再让他们从我身边带走任何人了。”

    提到冰魄咒,云辰眼中一暗。深叹了一口气,“他们突然出手,定有所图,待我仔细询问过风齐具体细节再行定夺。师兄你派人前去临安查探,看之前有无可疑之人出“好。”

    谭泗瑜略微沉思了一下,“这段时间,再派几名弟子下山去。风齐和叶陵二人也一同出去。”看着云辰尚且犹疑的神情,他继续道:”你的徒弟仅仅是下山几天,便经历了这么多事,焉知不是受了你的连累?我臧仙门与术士不共戴天,他们与我亦如是,叶陵此次因何重伤我不多问,但我绝不容许风齐有一星半点的差错,若论仇恨,也并非是每人都是同等的,当日你击杀南宫弦,性命垂危,你的悬赏令挂在黑市三年有余,多少人慕名而来,只为了取你这天之骄子的性命去扬名立万?风齐与叶陵都是你门下之徒,若是那群人卷土重来报复,最好的目标就是他们!”

    “师兄,叶陵受伤,不能成行!再说,以他们二人为饵太过冒险!我不应允!”云辰反驳道,“若他们真的为报复而来,谁又能在下界时时刻刻处处堤防,毫无松懈?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术士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在于他们的阴毒和执念,一旦盯上了谁,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若是被这样一群人报复,那余生的每一刻都要提心吊胆,你在街上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取你性命的人。他们与你擦肩而过,然后无声无息地送你下地狱,更为可怖的是,若是死后神魂完整,也逃脱不了牵魂丝的摆布。

    不死不休,至死无休。无论是生是死,都要在他们手中过活。

    “云辰,你应当明白轻重缓急,都这个年岁了,还要我教你这些道理吗?若术士真的再现人间,生灵涂炭只是迟早的事,你舍不得徒弟,就可以将此事置之度外,当做你从来都没有察觉到吗?那待来日,若真的因为你的视而不见而引起祸端,那你又该如何自处?以死谢罪吗?”

    谭泗渝说话毫不客气,甚至开始连名带姓地唤云辰了。言辞之间,恨铁不成钢的怨念有之,分毫不让的严厉有之。云辰和木犀二人拜入弗阳真人门下时,谭泗渝等人皆以开始收徒,是以他们表面上为师兄弟,但怜惜他们俩日日受师尊那样严厉的管教,其他人对这俩天赋过人的小师弟都十分疼爱。

    云辰虽冷心冷情了一点,但谭泗渝等人并没有因此疏离这个年龄最小的师弟,因排行老九,便一直以小九称之,一直到云辰成年,他们还是习惯小九小九地唤。

    至于木犀……他一直觉得小八不是很好听,坚决不让师兄师姐们这么叫他。

    谭泗渝也甚少对云辰如此严厉,但师尊早亡,大师兄也离世,若是他也不管,那便真的没有人管得了云辰了。

    但话说到此处,云辰也不肯让步。

    “沧澜山为世间流的血还不够吗?难道还要做这种无谓的牺牲,我们连自己都护不住,何谈救世?师兄,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宁愿当日沧澜山闭门不出,这样他们也不会连一副完整的魂魄都召不回来,游离于天地之间,永世不入轮回,纵使再隔千百于年,在茫茫人世,都再无相见的机会了!大师兄和师姐为灭术而死,时至今日,只留下孤苦伶仃的风齐,难道还要步他爹娘的后尘,以身殉道吗!”

    “你!”

    云辰起身跪地,“师兄,求你了。”

    谭泗瑜气结良久,叹了口气:“难道我就忍心送风齐去冒险吗?若是他们的目标就是沧澜山,就是冲着你明玄仙尊而来,难道要我山中弟子永世不下山,两眼一闭,不问世间疾苦吗?”他几乎是有些无力,“这件事总要有人管的,现在虽然还并未听说下界有什么关于术士的风吹草动,但不代表真的平静无波。既然必须有人去查,那为什么不能是你的徒弟?难道风齐的命是是命,其他弟子的命便是草芥吗?”

    可……这一明一暗的位置又怎能一样,那人已经盯上了风齐……

    可事已至此,云辰也明白,他无法将风齐一辈子困在初云峰的,哪有因噎废食的道理。若是术士伺机报复,不是一味躲避就能解决问题的,只得无奈道:“是,明玄遵命。”

    “你先起来!再跪下去,我现在就把他们踢下山去!”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谭泗渝不由得烦躁。他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怜爱风齐几乎愉悦自己的性命,又怎么肯让他以身为饵。光是说说,云辰眼中的寒意便无处隐藏,恨不得埋藏在风齐身后的威胁全部铲除。

    在谭泗渝看来此事真的有些不可理喻,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为何那么在乎他人的生死?他甚至觉得的,只要风齐需要,云辰甚至愿意用自己白骨给他铺路,最好所有丑恶的事情他来承担,然后留给风齐一片锦绣。

    风齐尚且年幼时悄悄溜下山买酒,结果被人拐至塞外魔窟,云辰那个时候已然是劫后重生之后,那两年冰魄咒发作起来又凶又猛,说痛不欲生都不足以形容。且受咒术影响,云辰的修为生生被削减了七成,一旦过招之时超过这个界限,那下次冰魄咒发作时便是百倍千倍的痛楚。但那个时候他依然要随谭泗渝他们一同前往,他们在塞外战斗中失散,最后再见到云辰时他已经几尽失神,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但风齐在他怀中安睡,并未受到一丝损伤。

    事后才知道,拐走风齐的那帮人是为了找到天赋过人的样本,去替他们试药。而这一劫,应在了云辰身上,他以身相替,被擒之后,那群人竟直接喂了他蛊毒……没人知道他怎么带着风齐逃出来的,就好像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一样。

    从那之后,本来就受了重伤的身体再次受创,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弥补。

    寿数……骤减……

    即便云辰后来已经尽量少动手,也甚少下山,但青参还是明明白白地说,云辰……决计活不过四十。

    修道之人的寿数几百年到千余年不等,虽不是长生不老,但也相差无几,除了大限将至的那几年会急速老去之外,其他时候都可以将容貌停留在道法修为之时。

    四十载寿数,与早夭无异了。

    谭泗渝不自觉又沉了沉心绪。

    果然,云辰起了身,“若是他独自下山我实难安心,我要陪他一同……”

    “你无须担心。”谭泗渝回绝地很快,但解释起来好像又很为难,他犹豫了一下:“再过八日让他和我一起下山。”

    谭泗渝好像读懂了云辰眼神中的疑惑,只得以实情相告,解释道:“去洵彧派,上官凝……要成亲了。”

    一派掌门成亲是大事,各门各派皆要派人前去祝贺。

    云辰眼睛忽的瞪大,“上官凝?成……亲?”

    “小九。”谭泗瑜有些担忧地唤他

    “没事的,师兄,我没事,没事,成亲,成亲了好。”云辰呢喃着,他垂下头去,昏暗下,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师兄,我还有事……先告退了。”说完未等谭泗瑜开口,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云辰尽力把身体挺得很直,手却在宽袖下攥紧了内衫袖口。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出大殿,传音给戒律长老,免得他把风宜信打的无法行走,耽误大事。

    天上繁星密布,风轻月明。这人间风月,终究和自己无关……云辰觉得有些好笑,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会抱着往事不肯放手?

    他望着一轮弯月,旭阳峰的亭台楼阁,水榭歌台都笼罩在朦胧的月色里。记得也是那样一个柔情似水的春夜,四周被花草蓊郁的影环绕着

    月光下,那个俏生生的女子,温柔腼腆地对自己说:“云哥哥,这是我绣的,虽然不太好,不过我以后一定绣个更好的,送给你。”

    现在想起来,好像还记得那双白净细嫩的手,捧着一个做工精致,针法平常的香囊,那女孩垂下眸不敢看他,他一向木讷,在这种近乎于情爱的给予之下更加迟钝,只一味去接受——他不讨厌这个女孩的亲近。师姐说,对他而言若是不讨厌,那便是有些喜欢的。

    现在想起来,那香囊似乎还挺漂亮的,红艳柔软的合欢花,缠着碧绿嫩叶,珍珠坠的流苏,那是他第一次收到姑娘家的东西,这个是来自于他的未婚妻的。

    是了,弗阳真人那个平素只知道逼他练功的人居然也会考虑到他的婚事。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如今,还是不明白。

    世间的很多事都是糊涂的,他也没有太多精力去一一了解,师尊说要自己入堕神渊修炼,那便去,他要为自己定亲,那便定。好像怎么活都无所谓,一天砍他三刀也罢,美人在怀也罢。都行。

    当年那姑娘生涩可爱,就像现在的苏盈盈一样,那样有活力明媚活泼。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尽管云辰也忘了她的容貌到底是如何的婉转沉静,楚楚动人了。但在印象里,她模糊的从月夜里逆光走来,脸上的肌肤被月光镇的愈发圣洁白皙。

    她对自己说:“云哥哥,你可一定要拿着这个来娶我啊。”

    云哥哥……云辰不喜欢这个称呼,甜的发腻,但她好像喜欢,常常这样叫他。

    可自从那场灭术之战后,自己伤重难愈,几欲身死。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了回来,却一直忍受这冰魄咒的折磨。

    那天他刚刚有所好转,能吃些东西。荀彧门派了特使来,他居然天真的以为,那是那位上官姑娘过来看望自己的。

    可来的人不是上官凝,是一个自称祝酒的人,他……他带来了退婚书,连同那块并蒂莲花的鸳鸯和田玉佩一并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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