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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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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的茶楼里,人头攒动。他们坐定之后要了壶碧螺春,小二便慌忙去准备了。二楼雅阁的歌女容颜不俗,清丽婉约,纤细的手指在琵琶上轻挑慢捻,珠玉之声从二楼传了出来,茶香配上琵琶行,倒十分雅致。

    二人特意没去雅间,在大堂中和各色人等混在一起。他们闲了许久了,今天用完茶点,就该干点正事了。

    凡人若遇邪祟作乱,只有三种方法求助,一是将拜帖和诉求送至当地归属的门派请求帮助,第二种就是将任务发布至天机阁,云游的修士会在那里接任务以历练自身和获取赏金。第三种就是若邪祟作乱的厉害,惊动了游历的修士或驻扎的门派,自有仙君来平乱。

    去天机阁是他们今日的安排,不过此刻风齐还沉浸在歌女的乐声之中。

    “都说这临安美女如云,此言不虚啊。”风齐感叹道。

    “你若喜欢,大可带一个回山。”

    “小心挨打哈。”风齐警告道。

    不知道为什么,风齐生得丰神俊朗,本该是个风流命,但从未听过他有过什么旖旎心思,下山半年居然半分桃花债都未欠下,简直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好容貌。

    “难不成你真的想修那无情道,等着来日坐化飞升啊?”他神情有些复杂,随后便释然了,“也罢,你这样的天赋,是该专心修炼。”

    舒服的日子里待久了,风齐就有点乐不思蜀了。这两年他下山游历,极少会在这种地方停留,过了今日没明日地疲于奔命,此刻像是被美酒温情泡软了骨头。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但好时光总是溜得足够快,就在兄弟二人交谈之时,风齐忽然捕捉到了三两声不正常的谈话,风齐眼神一凝吩咐道:“噤声!”

    叶陵停了说笑,一人的声音在嘈杂的低语声和琵琶声中传了过来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这原家惹了哪路恶鬼,竟遭此横祸。”

    “这一个月内,连死了三个人,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呢。”

    “而且哈,最近的确不太平,连万刃宫不知何缘故将高阶修士都召回去了。”

    原家?

    风齐当即就捧着茶盏凑了过去,“这位兄台,您说的原家,是什么稀奇事这么古怪?”

    风齐满面春风,加上他本来就是一副似笑非笑,眉目舒朗的好模样很容易让别人对他有好感。

    那人见说的正高兴时来了个俊后生,性质立刻就起来了,热情地攀谈道:“小哥儿不是本地人士吧,看着面生。”

    “在下一介小散修,来临安不久。”

    “也怨不得小哥儿不知。”另一个接过来说:“这原家啊在临安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原老爷乐善好施,一生行善。可不知何故,从一个月前便出了变故,长媳跳河而死,长孙坠楼而亡。…”

    “谁说不是呢!”那人挪了挪位子,也不见外,一把拉住风齐让他坐下。“原家本以为是后院争风吃醋惹起的事端,可苦查无果,也不由得作罢。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可前几日,原家大少爷竟暴毙而亡。接二连三,原因不明。”

    叶陵在此时开了腔,“原家就没有找修士去看过吗?”

    那小哥儿见又来了一个人,不由得啧了一声,“呦,小公子。”他看了看风齐又看了看叶陵,“不是我说哈,这儿地处临安,我见过的人好看的也多了去了,怎么你们俩小兄弟长得一个赛一个地漂亮!”他看着风齐,一脸期待地问:“贵派是有什么驻颜之法吗?小哥儿,我要是练了会好看吗?”

    他说道漂亮这个词的时候,风齐注意到叶陵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叶陵如今刚满十六,五官尚且稚嫩,要是个女孩也好看极了。风齐被自己的脑补乐到了,随机又想,叶陵要是个女的,一定是个只会每天写诗的春闺怨妇,没人要的。

    话音未落,他同伴就笑喷了。“行了行了,别在那儿说这些没用的。”

    “哈哈哈,你瞧瞧我,来来来,咱说正事……”

    ……

    辞别了茶楼的小哥,两人奔着之前男子指引的方向而去,不多会便看到了天机阁所在。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但它立于市井,却极为有牌面,身处闹市而不争的僻静之感。二人一进来就有人接待,但不知为何,风齐总觉得有点怪。

    不为别的,只是这里的人修为未免太高了。天机阁几乎每个城池都有分舵,没见过有哪家高手这么多的。

    掌柜的神情也颇为怪异,先问了风叶二人的师门,还状似随意般打听风齐的年岁。

    “大叔,您是要给我定亲吗?”风齐反问道。

    掌柜的当场就愣了一下,然后扬唇一笑,“公子这般容色,哪里轮得到老朽来说亲?”

    叶陵看了看风齐,“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你还记得吗?”

    最新的任务上面清楚地写着原家的案子,赏金五百两。叶陵一看这个数字眼睛都亮了,只瞧得风齐一阵无语。按说也从未短过叶陵的吃食,但这家伙是如何做到这么贪财的????

    与此同时,三楼之上有人低声耳语。

    “主子,小主人来了。”

    轮椅上的人听到这话,忽的转过头来。覆面之下的半张脸紧绷着。他微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又回过神来低头去摆弄手中的剑弩,“确定吗?”

    跪在他面前的人答道:“确认无疑,与画像相似,年岁相符。”

    登的一声,那人一不小心把弓弦扯断了。细若游丝的弦在这间暗室里如同蛛网般浮荡。

    他指尖渗了血,原来,还是会疼的。

    “主子,”他有点迟疑,“您不见见小主人吗?”

    “不必了。”那声音听起来累极了。

    他怎么有脸去见,亏欠那孩子的,他毕生都无法偿还了。他随手在帕子上抹点血迹,“找人盯着点,别让他察觉,城中不太平。”

    “是!”

    “若非性命之忧,不必出手相助。”他吩咐道。

    “是!”

    “他没来吗?”那人问道。

    跪在地上的人似乎知道那人口中的“他”是谁,只答道:“并未。您也知道,若非必要他不会下山的。还有,原家的案子有古怪,还让小主人去吗??”

    那人用灵力催动了轮椅,轮子在房里咕噜噜地滚动。“要是他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沧澜山那几个老东西算上云不回都该引颈自戮才对。”

    老东西???

    远在沧澜山的老东西季言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拢了拢身上的青色罩衫,皱了皱眉,这天儿明明不冷啊??

    原家的府门,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好不气派的宅子。金灿灿的烫金牌匾上却挂着白色的大朵绢花,府门大开,洒扫的仆人也是浑身缟素,一脸消沉的模样。

    侍从一见门外来了两个气质不凡的人,慌忙迎了上来,“二位公子,敢问公子可是仙门子弟?”

    叶陵应道:“不错。”

    “仙君此来,是在天机阁看到了我家主人发布的悬赏任务?”

    “正是。”风齐顿了顿,“不知小兄弟可否为我等引荐贵府主人?”

    “自然能,仙君既来,当奉为上宾。”小哥点了点头,抱拳施了一礼,“先容我回禀老爷,再引仙君进去。”说完慌不迭地跑进府去

    “风齐,你看这事,古怪之处在哪里?还有,万刃宫到底有什么变故,为何召走了高阶修士?”

    “不唤师兄了啊???”当初自己咋就觉得他好玩求师尊收了他呢。不仅分走师尊的宠爱,还这样不乖顺,小的时候还常常叫哥哥,大了居然直呼其名了。得不偿失啊。“这事也只有看了那原少爷的尸首才能知道是否邪祟所为了。至于万刃宫,也是他们门派自己的事了。”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好巧的事,这边出了事,恰好本地的仙门弟子都分身乏术。”叶陵郁闷道。

    “你是说,有人引我们过来?”风齐想了想“应该不会如此,我这两年下山从未与旁人有什么恩怨,你又是初出茅庐,谁会在我们身上花心思?有何利可图?”

    “嗯,也对。不过还是谨慎些,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呀。”说着在叶陵脑袋上敲了个一下,“别皱眉。”

    “风宜信!我……”叶陵揉了揉脑袋,看了看四周,愤愤道:“等回客栈我再还给你!”毕竟在外面人来人往的当众闹起来,只会显得自己不稳重。

    那仆人去了许久才回来,将二人从正门带了进去。宅院深深,绕过雕花影壁,回廊旁是原府的庭院,小池假山,四时花木,布景别出心裁。可见主人也是个风雅之人,可这府中如今四处都是白绫,生生破坏这本该无限美好的景致。

    穿过庭院,便是待客厅,可那小哥儿并未将人带到正厅,而是走过那个院落,引他们来了偏厅。

    “二位仙君请见谅,我家公子薨逝,老爷心力交瘁,这偏厅离公子的棺椁近,在这儿接见也方便些。”他解释道。

    “无妨,我二人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花厅东位坐着位老者,神情凄凉,双目浑浊。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折磨的苦不堪言,看见二人进来,眼中似乎有了些光亮,略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

    “老爷,仙君到了。”

    原碌森一见之下心头一沉,这两位少年虽然容貌出众,气宇不凡,但观年岁,只是不足双十的小少年罢了。

    这样的年岁,佼佼者能有几人?不过他多年来阅人无数,也不曾在言语上轻视,“二位小仙君,远道而来,老朽不曾远迎还望见谅”

    风齐笑道:“原老客气,我二人皆是晚辈,不敢劳您迎接。”

    “仙君说笑了,快请落座吧。”他吩咐两边看了茶,才开口询问道:“不知二位师承何方?”

    旁边有丫鬟奉上了茶盏,叶陵珉了一口,刚想开口,就被风齐截了下来,“我师兄弟二人师承沧澜山,初来临安,听闻贵府之事,不知是如何境况?”

    师承沧澜山?为何只报门派,不报师父?

    叶陵向风齐投来疑惑的眼神,却被风齐压了下去。

    笑话,师尊的名字一旦说了出来,不挨八顿打都出不了临安城。

    云辰早年虐遍天下英才,以至于风齐一出山,也免不了要与一些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弟子切磋。往往上一刻还是结道同行的朋友,下一刻就开始下战书,什么暗器仙器全往自己身上招呼。

    听闻师承沧澜山,原碌森便有些放心了,毕竟是当今世上还有上古仙宗几分遗风的门派。他深叹一口气,眉头压得更重,苦着一张脸闷闷说道:“二位仙君不知,犬子死状实在怪异。”

    “我儿有一爱妾,已身怀六甲,前日,他便是宿在那女人房中,可一觉天明,他就气绝殒命。他平素身体康健,并无恶疾,亦无外伤。我儿如此,我那儿媳与长孙皆是如此,无缘无故一个落水,一个坠楼,一家三口无一幸存。”

    他说着,苍老的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

    “原老节哀,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公子尸身,一探究竟。“叶陵提议道。

    “也好。”原碌森起身的时候绊了一下,叶陵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

    棺椁放在离偏厅不远的大堂内,白烛高燃,灵位前几名女子披麻戴孝地跪了一地,还有一个女童六七岁的模样,也随着母亲守在灵堂。

    “仙君请,小儿的尸身放在了特制的玄冰棺内,只为了能在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能保尸身不腐。”二人上前一看,那原少爷躺在冰棺之内,恍若生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肯定。风宜信取了怀中的短笛,笛子很小,只能一手配合吹奏。叶陵运起灵力,在周围设下一个小小的结界。

    “还请原老从后堂退出去,这里只留我们两人足以。”

    原碌森自然笃信无疑,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风宜信将短笛放至嘴边,一阵低沉杂乱的笛音就传了出来,随着笛音飘至,那原琼的尸身竟有若有若无的黑气如魔爪一般诡异的扭动起来,但由内而外如此均匀的倒是第一次见。奇了怪了。

    为何会这样?

    鬼魅凶魂若是伤及凡人性命,在他的尸身上都会留下“怨气”,不到亡者五期绝不会散去,一是为了留下痕迹,都说前世债,来生还。有了这个痕迹,那轮回转世之后债主也不会失散。二是为了确认此人必死无疑,常人阴气入体三个时辰就会缠绵病榻,一天之后便会受不住这种侵袭,被消耗完阳气而死。但大多都程鬼爪撞,或留于脖颈,或留于后背。这原家少爷的死状未免太过奇怪。

    这就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但搜集到了此鬼身上的怨,召它过来不过就是时机的问题了。

    叶陵撤去了结界。二人来至堂前。

    原碌森慌忙迎了上来,“如何?小仙君可有所发现?”

    风齐答道:“贵府确有污秽之物,原少爷也是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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