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补药
靥娘的六虚花海范围不小。
风烬背着祝云缠走了许久,脚下尽是连成片的红色小花,一眼望不到头,抛去它的气味滞堵经脉不提,鼻尖萦绕幽幽花香,还是很好闻的。
六虚花对人虽无致命伤害,但对于修士而言,关键时候内力使不出来还是很要命的,堪称修真界大敌。
但凡事此消彼长,六虚花有这样要命的本事,就自然有它要命的缺点,这种花极其难种难活,通常见到几株已是稀罕,也不知道靥娘哪儿来的本事能种这么大一片。
也能侧面看出,她在相思崖下定居已久。
祝云缠叹息道:“她有靥术在手,又有这样多的六虚花,若非她将你错认,你我当真是死路一条了。”
“也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条。”风烬轻笑一声:“凡事有利有弊,她施展的靥术虽是幻术的一种,不受六虚花影响,但靥术却需对方有内力运转,带动她的靥术入体。”
“六虚花却会滞堵对方经脉,与靥术互相矛盾,不可同时作用,靥娘除了靥术就没别的本事了,你我搏一搏未必不能搏一条出路。”
祝云缠不解:“既然此花于她也无益,又何必钟爱于此,还种这么多呢?”
“好像是,六虚花是我爹曾经送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礼物。”
“……痴人呐。”
祝云缠长叹一声。
他伏在风烬宽阔的后背,吐息皆近在颈边,声音也犹如贴在耳旁呢喃,若有似无的竹香萦绕在鼻尖,甚至盖过了六虚花的味道,一阵一阵撩得风烬心猿意马。
他恨不得能永远这样背着祝云缠。
但好氛围很快就被打破。
靥娘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手里端着一碗药,满脸警戒地扯住风烬衣衫,狐疑道:“柳郎这是要去哪里?”
好像生怕风烬突然跑掉似的。
风烬方才的心猿意马荡然无存,拧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很能说明他最近的心情。
靥娘双眼忽然亮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世妙招,殷勤的将药碗捧到风烬面前。
“妾想过了!既然柳郎不给妾喂药,那妾给柳郎喂药也是一样的!”
祝云缠趴在风烬背上,很没同情心地噗嗤笑出了声。
风烬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药?”
“壮阳补血的!”
风烬:“……?”
祝云缠将脸埋在他颈边,闷声笑得连双肩都在微颤。
“喝了吧。”祝云缠悄声道:“反正也是补药,莫辜负人姑娘的一片心意。”
风烬端起那碗汤药,皮笑肉不笑地偏头看向风烬:“师尊管这叫心意?”
祝云缠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设防地弯唇看着他。
风烬眉梢一挑。
“既然如此,你我师徒二人当要同享才行。”
他说完,自己先仰头喝了大半碗,然后掐着祝云缠下巴,迫使他张开双唇,将剩下的半碗尽数灌入他口中。
祝云缠对风烬的举动始料未及,冷不防被灌了一大口汤药,呛得他连连咳嗽。
“咳咳……你可真是……”
风烬意犹未尽地偏头看着祝云缠:“味道如何?师尊还要么?”
祝云缠伏在他肩上装鹌鹑,心知风烬的坏心思又起来了,这会还是莫要招惹他的好。
风烬看到祝云缠这副模样,轻笑一声,转头时变脸比翻书还快,将碗递回靥娘手中,冷声道:“药我也喝了,你可满意?天色不早了,若无什么事我与师尊先回去了。”
他说完也不管靥娘反应,径直抬脚错过她便沿原路往回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她盯着祝云缠时阴鹜的表情。
靥娘也很难受。
她独自一人在相思崖下生活多年,没想到还能在此遇见柳郎,让她欣喜若狂,原本以为是柳郎终于想通,明白她要比风惊羽那个假兮兮的正道狐媚子要好很多,专程回头来寻她。不曾想柳郎对她却十分冷漠,别说与她亲近了,连一根手指都不让她牵。
于是她便借着今日喂药之举,让柳郎喝了那壮阳的补药,她就不信他今夜能忍着不来找她!
他是柳知鹤!又不是柳下惠!
没想到眼下已是月上梢头,她的房门和窗户依旧没有动静,靥娘等待着期盼着,总觉得这个夜晚十分难熬。
但总有人比她更难熬。
风烬躺在沁凉的竹榻上,浑身上下却无一点儿凉意,隔着半扇门,祝云缠的呼吸声轻浅可闻,在夜凉如水的夏夜里十分静谧。
他心中却像是窝着一团火,灼得心跳声都比往日快了许多,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燥意,恨不得将裹在身上的烦人衣物全撕去。
连精神似乎比白日里还要亢奋,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该死的那靥娘到底在药里加了些什么材料?!
小竹榻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声响,祝云缠在室内悠悠转醒,听见外室动静,迷迷糊糊唤了声:“风烬?”
风烬正烦躁不已,低低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睡不着?”
“这小竹榻硌地慌,睡着不舒服。”
风烬随便编了个接口,他总不能说是因为靥娘白日那碗补药的原因,导致自己现在精神抖擞想睡都睡不着吧?!
明明他祝云缠也喝了,却毫无反应睡得平稳,显得只有他一人对那种补药反应强烈,也太丢人了。
祝云缠依旧迷糊着,随口道了句:“那你来我床榻上睡吧。”
风烬蹭地坐起。
“什么?”
“来我这里睡,床榻会舒服一些。”
祝云缠也觉得今夜似乎比往日要热一些,他身上有点涔涔汗意,只想快点睡着能舒服些,语气便有了写催促和不耐。
“快些。”
风烬脑子有点跟不上这个信息,但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抱着被子站了起来,一步步挪到门前,看着不远处床榻上那道浅色侧躺的身影,踟蹰道:“师尊你……也睡不着?”
祝云缠越发不耐:“你再多啰嗦两句,我就真的要清醒了。”
风烬不再啰嗦,从善如流地走过去躺倒祝云缠身边。
祝云缠的气息近在咫尺。
他背对风烬,因为觉得热便将长发都拨在一旁,露出一节如玉的脖颈,风烬看了一眼就觉得不能再看,否则这股燥热就真的无休无止。
两人之间再无言,祝云缠呼吸声很快变得平稳,像是已经睡熟,风劲逼着自己闭眼入睡,奈何他还从未体会过如此“血气方刚”的时候,清心咒在心里默念了八百回,硬是没有一丝睡意。
他有些烦躁地睁眼,入眼又是祝云缠那一段外露的脖颈。
不行这脖子不能看!!
风烬视线连忙下移,又落到祝云缠塌下去的一节腰上,他侧躺着,衣衫软软贴在他身上,肩到腿的曲线如同起伏丝滑的山峦,该撑的地方撑,该凹的地方凹。
风烬头一次觉得,原来一个男人的身体也可以做到“玲珑有致”,且毫无女气。
他心猿意马,忽然就想起从前在杨镇那晚,祝云缠教他御剑时的情境,那会他也并非没有注意到祝云缠的腰身,只是对此没有太多兴趣。
……不,其实是有兴趣的,只是那时他尚未意识到自己对他不一样的感情。
风烬想着那晚,鬼使神差地伸手搂住了祝云缠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