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八卦
玲音曾是玲珑画舫弟子，在江南七城分堂长大，擅琵琶，与珑衣乃同胞姐妹。
俩人同为下一任玲珑画舫舫主候选，关系极为亲密，甚至约定届时共同掌管玲珑画舫。
“师尊你也知道，这个魔教的女子修行的都是些什么，那时候被她们姐妹二人糟践的正魔两道年轻男子可一点不少。”
“等等等等……”
祝云缠抬手打断他。
“这俩人我都见过，无灵仙姑瞧着至少有四五十岁，可珑衣嘛……”
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比祝云缠看着还要小很多。
“那是因为玲音在离开玲珑画舫之后，就不再修行那采阳补阴的邪术了，自然会与所有同龄女子一般。你别看珑衣那个模样，其实内里也是个五十多大婶了。”
祝云缠摇头失笑，这话若是让珑衣听到，非得用红绫将风烬戳几个洞来不可。
“既然是同门亲姐妹，又如何会反目成仇，甚至到了不惜叛道的地步呢？”
叛道不比叛教，正道与魔道所修之道本就背道而驰，玲音若想要成为真真正正的正道修行之人，首先要做的必然是毁其魔心，痛苦程度不亚于洗髓伐骨，半道生生疼死都极有可能。
但她依旧选择咬牙忍了下来，其叛道决心可见一斑。
“这个嘛……自然是珑衣做了件要命的事儿。”
玲音在江南七城分堂画舫长大，最爱做的事儿便是冒充普通乐伶，在舫上弹琵琶，引诱无知修士拜在她裙下，成为她的炉鼎。
此等阴损之事她做得得心应手，作为下一任舫主候选，从无失手。
但这一切却在她遇到一个远道而来的修士时戛然而止。
魔教妖女哄人上床的套路大相径庭，无非是饮酒作乐，赏花赏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待时机成熟了便带入房中，修为高的用一点情药，修为不高的就直接上了。
那温姓修士也一样，被玲音琵琶乐吸引，由她牵引着，一点点交心与她，直到两人双双滚上床榻时，修士感觉到体内修为的流失，方察觉出不对劲。
但他依旧拥着玲音，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心甘情愿地做她的炉鼎，没有丝毫恐慌与埋怨。
他是真心爱着玲音，无关身份与生死。
于是玲音第一次犹豫了。
“反正这种事，她但凡犹豫过一次，后面就再也下不了狠手了，坠入情网也是迟早的事。”
风烬右手搭在眉上，遮挡着荒漠毒辣的阳光，另一只手正试图遮在祝云缠头顶。
祝云缠笑道：“你倒是很懂。”
风烬敷衍的应了一声，他此前其实也不懂，但遇见祝云缠后，多少能体会玲音当时心境，无非与他一样，一次狠不下心离开，从此就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就算是魔教妖女，也并非就没有心，玲音很快对修士卸下全部心防，一心一意地爱着他，甚至为了他不愿再继续那些阴损修行，宁愿与修士一同白头偕老。
“所以，珑衣她做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风烬远望着前方的山峦，估摸着就快要走出荒漠：“她一个不挑嘴的魔教妖女，看上哪个男人就要占为己有，哪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祝云缠讶然道：“她染指了玲音的心爱之人？”
风烬冷哼一声。
“岂止是染指。”
恐怕在玲音眼里，那都是她一声难以忘记的噩梦。
珑衣很少来江南分堂，当玲音在外听到姐姐前来时，欢欣雀跃的回分堂去寻珑衣，然而当她推开珑衣的房门，首先看到的便是两具赤身交缠的躯体，以及，那早已被珑衣用尽，当作废弃炉鼎丢在一旁了无声息的男人。
那熟悉的脸上表情绝望又痛苦，可看出生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玲音脑子里的一根弦，就这么“啪”的断了。
“当时姐妹俩打得挺凶的，大有不弄死对方誓不罢休的尽头，但珑衣恶劣就恶劣在，她并非不知那是自己妹妹心爱之人，只是她自己心中无情无爱，无法感同身受，觉得小妹耽于情爱放弃修行是在愚蠢。”
“说来也是她有意挑选了那位修士作为炉鼎，或许有让玲音回头之意，只不过弄巧成拙。”
祝云缠听得瞠目结舌。
“后来呢？”
“后来师尊便知道了，玲音绝望之际弃了魔道改奔正道，原本是打算拜入修士所在的门派的，可是因她之故导致同门师兄弟枉死，门派之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她。”
“哦对了。”风烬想起来什么，补充道：“说起来那修士的门派正是恒泽仙山，是师尊你的同门前辈。”
“这……”祝云缠更觉震惊：“我倒是闻所未闻。”
“老一辈的事情了，死在妖女榻上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不会有人说出去。”
“而珑衣直到多年后也有了心爱之人，方察觉到自己当年所做有多么过火，许是因为愧疚，玲珑画舫与瑶光天瀑这些年虽然看不对眼，但玲珑画舫教众却从未伤害过瑶光天瀑弟子。”
祝云缠忽然想起来，之前他们与珑衣在舫上对峙时，珑衣说过她不喜欢与小姑娘抢男人，可能就是因为这桩旧事。
他又想到，他师尊白景之似乎常带着他拜访瑶光天瀑，去看望无灵仙姑，以前他只当是门派间的寻常往来，现在看来，师尊大抵也有代替故人看望他心上人的意思。
祝云缠这瓜吃得保真保熟，风烬讲瓜条理清晰娓娓道来，他刚开始还吃得啧啧称奇，可到后来就只剩下为那位不知晓姓名的师叔唏嘘了。
风烬一指前方：“到这里差不多就离开玲珑画舫视线范围了，前面有片山林，师尊你身上有伤不易长途跋涉，我们先去那边休整一下。”
祝云缠自然没什么意见。
“只是不知万姑娘那边……”
风烬一听祝云缠提起万婵就来气，若非她一意孤行非来这个地方，他的师尊也不会受这份罪，要不是他恰好在玲珑画舫，祝云缠今日非死在那蛊虫堆里。
口口声声说喜欢喜欢，她就是这么喜欢的？
“有萧不忘在那里，珑衣看在玲音的面子上也不会动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祝云缠叹息道：“《瑶光真书》也没有找到。”
风烬冷笑一声。
“那是瑶光天瀑的事情，本就不该落到你头上，万婵头脑不清醒将至宝拿了出去，那她就得担这个责任，她过了懂事的年纪，有自己的心思，师尊你也莫总当她是个小姑娘。”
况且他也不喜欢万婵总惦记他师尊。
“好罢。”
祝云缠沉思片刻。
“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