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叠
风烬带头蹲守几日,亲手抓了几个冒充蚀日城在外惹祸的魔教教众进行拷问。
这些人并非蚀日城教众,但却对蚀日城之人行为处事十分了解,模仿得一等一的相像。
且嘴硬。
风烬审了好几日,一审到来历,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查不出真实来处,说什么教的都有,天下所有的魔教都在他们口中滚了个遍。
风烬干脆令蚀日城教众什么都不做,专去抓那些冒充之人,抓到了就扔进地牢。
自己则开始着手清洗蚀日城内部,试图抓出来隐藏在城内的叛徒。
没想到叛徒没抓到,倒是抓到了十来个正道的探子。
这些探子隐藏在蚀日城普通教众中,因所修道不同,无法深入蚀日城核心,这些年来其实也没打探到什么有效信息。
风烬懒得同这些喽啰计较,便令手下长老亲自护送,将他们好好送回正道。
蚀日城站在风口浪尖,后有其他魔教的栽赃坑害,前有世人和正道的步步紧逼,境况十分艰难。
不知情的人将所有罪行和脏水都泼到蚀日城身上,知情之人虽有感觉对方是被嫁祸,但死的人越来越多,人心惶惶,若没有人站出来顶这个罪,这件事就没完没了。
蚀日城很快成为众矢之的。
反正那幕后之人的目的,也是蚀日城。
直到今日,五大派也受其牵连,内门弟子死了不少,乱成一团,正道再也坐不住,齐齐攻到蚀日城外。
风烬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起身往后殿而去。
后殿软榻上倚坐着一个红衣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子,他垂眼温柔地看着怀中女子。
见风烬进来,头也没抬,语气悠闲。
“蚀日城搬空了?”
“不搬空,让他们困死在这儿?”
风烬抱臂倚在门上:“正道五大派已经打到门口了,怎么说?”
“那些臭老道动作倒挺快。”
柳知鹤哼笑一声:“你是少城主,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需过问本座。”
“少城主也只是占了个少字,你这个城主倒是当的潇洒。”
他顿了顿,看向柳知鹤怀中女子:“我娘她怎么了?”
“今日要生变,本座就先让她睡一会。”
风烬冷眼看他:“当年你同意我娘的做法,便已预知到今日了,是么?”
“是又如何?”
柳知鹤温柔抚摸着女子面庞,自始至终没分给风烬一个眼神。
“你娘想做,本座还需要考虑别的么?”
疯子……
狗都不吃的恋爱脑!
风烬无语至极,懒得再做多废话,不耐烦道:“我准备走了,你们到底走不走?”
“当然要走。”
柳知鹤抱起怀中女子,这才看向风烬,笑得如同一只狐狸。
“带路吧,让本座看看,你这些年偷偷准备的那个密道究竟藏在何处。”
……
五大派已然攻破城门,蚀日城内普通百姓被风烬迁得差不多了,很快就会攻到日月殿门前。
有风烬命令在前,其余教众这会也忙着四散离开蚀日城。
外面早乱成一锅粥。
风烬随手抓住一个收拾了东西准备开溜的教众。
“少城主?”
“前些时日抓的那群冒充我教弟子的人呢?”
“都按您的话在地牢里关着呢!”
“去放出来。”
“……啊?”
风烬阴测测一笑:“他们不是喜欢做蚀日城教众么?那就让他们做。”
既然已经是蚀日城的人了,正道都打到门口了,留一个空城给人家多不合适,那些人不挡上一挡,说不过去吧?
风烬所设通往外界的密道设在小厨房里,自从他知道自己亲娘的改革计划时,就已经开始在准备这个密道了。
三人都经过易容,画得鬼都认不出来,柳知鹤看着风烬一步步解开阵法,露出隐藏在柴火堆里的密道口时,忽然笑道:“我说你怎么开始醉心厨艺,老去小厨房亲自做吃的,原来是在准备这个。”
风烬懒得搭理他,一心一意重新布阵,使得就算这个密道被发现,一时半会也追不上他们。
然而阵法刚布到一半,小厨房门忽然从外被打开,一个人影闪身进来,两方人视线相对皆是一怔。
来人看上去不过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穿的奉神台弟子服,挂得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全是黑灰,看不清样貌。
外面喊打喊杀声震天响,来人短暂愣怔过后,便是迅速的转身关门上拴,动作一气呵成。
风惊羽却在此刻悠悠转醒。
“你们这是……”
为防止不明情况的风惊羽此刻说出什么暴露身份,风烬适时偷偷点了他娘的哑穴。
接着另一只手负后,悄悄凝力。
“你们这是愣着做什么!”
少年关好门,转身看向他们,急切道:“外面五大派已经打上来了,你们怎么还不赶紧跑?!”
他边说边在厨房四处寻找,像是在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
风烬沉着气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脑子里全是问号。
少年很快发现了那个被风烬掩藏的柴火堆里的洞口。
风烬双眼一眯,正欲动手,便看到少年忽然转身欣喜道:“啊!太好了!这里可以藏人,你们先藏进去,等五大派的人退了再出来。”
柳知鹤从上到下打量少年一番,忽而和气笑道:“多谢小公子了。”
少年连忙摆手:“不谢不谢,你们快走吧,我在门口守着。”
风烬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谢个屁,这个洞本来就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不如说若非他突然闯入,自己早带人走了。
柳知鹤毫不客气地揽着夫人往洞内而去。
风烬站在少年身后,犹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不是奉神台的人?”
少年一愣:“啊?我是啊,怎么了?”
“既然是正道弟子,又为何要帮我们?”
“你说这个啊?”
少年莞尔,声音温和:“敌对也非我滥杀无辜的理由,你们只是蚀日城杂役弟子,没道理非要受到如此无妄之灾,能活一个便是一个吧。”
他说完,不及风烬反应,便很赶时间地将人推到密道之中,甚至为他们重新掩饰洞口。
一张沾染了黑灰的俊秀面容逐渐消失在风烬视野里。
时间隔得太久,那少年的音容他早已忘记,唯记住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以及他俯身寻找藏身之地时,后腰处破烂的弟子服里露出的,如利刃划过的血红印记。
与他如今指下这道逐渐重叠。
“师尊……”
风烬手指摩擦过祝云缠那道印记,闭着眼俯下身,虔诚地吻上那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