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叛逆
祝云缠十分意外。
玲珑画舫的蛇骨毒十分霸道厉害，他解了一些，剩下解不了的便用内力压制着。
他虽然体质殊异，但也不至于殊异到可以化毒为无啊！
“这……怎么会呢？毒是我亲自压制下的，怎会没有？”
他说着，自己指尖掐着经脉探寻，却发现体内干干净净，竟真的无丝毫余毒。
“奇怪……”
金铃儿见祝云缠神色不像是开玩笑，试探问道：“掌门师兄可是吃过解药，自己忘记了？”
祝云缠摇头：“不曾。”
吃没吃药的，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金铃儿揉着脑袋也十分苦恼，找不到毒素又找不到因何解毒，简直比她自己中毒了还要难受。
祝云缠细细回想，自打他压制余毒，回到恒泽闭关到现在，似乎唯一入口的，就是风烬每日做的那些点心吃食了。
或许正是风烬一直在替他解毒。
祝云缠有片刻的怔忡。
他知道自己粗心，但似乎有人比他还要了解他的粗心。
今日若不是祝云缠无意间走到这片药圃，也许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体内还带着毒，任由这点毒素今后不为人知的长年累月的沉积在身体里。
但如今却有人一直替他惦记着，甚至默不作声地替他化解调理着。
祝云缠忽然就想起风烬在洞中时，语气低落的那句话。
“师尊应该更注意点自己的身子。”
他心中一动，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就好似那只永远不近人情只会露出爪牙的狼崽子，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伸出温热的舌头舔舐他的手心。
那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与暖意。
金铃儿还在磨琢余毒到底跑哪儿去了。
当她瞥到祝云缠掌心若有似无隐藏起来的红莲时，忽然福至心灵道：“掌门师兄！难道说是莲台九注的效用？”
祝云缠还在出神，根本没注意金铃儿说了什么，胡乱点头应了一声。
金铃儿得到祝云缠的肯定，兴冲冲地去寻了纸笔，去记那些莲台九注根本不存在的效用去了。
……
一个月后，恒泽仙山弟子由祝云缠带队，往浮玉山庄而去。
浮玉山庄距离恒泽仙山颇远，祝云缠为了避免弟子在路上消耗体力修为，含泪花重金多购置了几十辆马车，载着众弟子与行李包裹，浩浩荡荡上路。
金铃儿为了近距离研究莲台九注的其他效用，非得与祝云缠共乘一车。
风烬提了个食盒放到马车内小几上，里面装着一些他临行前做的各式点心和一些切好的水果。
祝云缠车厢很大，除了自己和金铃儿以外，还够再容纳两人，见风烬进来，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风烬坐下。
谁知风烬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极快地移开目光，一言不发地离开马车，去牵他拴在一旁的黑马去了。
祝云缠看着风烬这个模样，感觉十分苦恼。
金铃儿敏锐察觉到师徒二人微妙气氛，好奇道：“你们是吵架了？”
她说着伸手打开食盒，一边感慨里面点心种类之多造型之精致，一边随口劝慰祝云缠道：“师徒嘛……偶尔有点矛盾很正常，我就经常能被我师父气个半死，过会就好了，诶话说这个红色的是豆沙还是赤豆啊？”
祝云缠眼神落在风烬精心准备的食盒上，叹息一声。
“过会只怕好不了，我徒弟他……最近有些古怪。”
金铃儿伸向点心的手一顿，默默换了个方向，拿起一瓣切好的西瓜，吃着瓜满脸的兴致盎然。
“详细说说？”
风烬这个奇怪的样子有一段时间了，起初只是不愿与祝云缠一同吃饭，虽然一日三餐依旧不落的为他准备，但经常是将饭菜摆上桌后人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祝云缠喊他一道用饭时也多是拒绝，要么不饿要么就是用过。
然后就是不与他同坐一起，有时祝云缠煮了好茶，又或是挖出好酒，抬手招呼他来饮一杯，邀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便转身离开给他一个背影，只留祝云缠抬起的手还尴尬地停留在半空。
连核桃树下从前并排放的两把藤椅现在都被风烬拉得隔开老远。
到后来风烬似乎连话都不愿与祝云缠说，连眼神都很少接触，若是祝云缠不小心碰了他的手或是肩，也会被对方蹙着眉极快甩开，好像很厌恶与祝云缠接触。
弄得祝云缠又莫名又伤感。
“叛逆期嘛！”
金铃儿迅速下了结论。
祝云缠微怔。
“叛逆期？”
他虽然时常将风烬当个少年，但风烬今年已经虚岁十八，严格算起来已经不算是真正的少年了，若当真进入叛逆期，那这个时期……时不时来得有点儿晚？
“这个东西嘛……因人而异，谁也说不准。”
金铃儿抓起一块点心，吃得双颊鼓起，含糊不清道：“掌门师兄要是心里实在没个概念，不若跟自己比比，你十三四岁到十八九岁的时候，叛逆期在什么时候？”
“我？”
祝云缠细细回想，垂下眼轻笑一声，他在那个年龄段的时候，哪儿有叛逆的心思……
“风烬他此前从未如此，怎么忽然就……我还在想可是我这个做师尊的哪里做的不好？”
“没有的事。”金铃儿经验老道地摆摆手：“或许就是看法发生了变化而已，此前看掌门师兄觉得你很厉害，现在又觉得你不行了罢了。”
祝云缠惊诧得双眸微抬，十分受伤。
“掌门师兄也不必太过在意，随他去就是，若实在不习惯，可以再变得更强一些，让他重拾对你的信心，比刚说莲台九注再上升一重什么的……诶话说师兄你除了余毒莫名解开，身体可还有别的变化吗？”
金铃儿叽叽喳喳地询问着，时不时想翻开祝云缠袖子近距离看那朵血莲，祝云缠没心思搭理她，指尖挑起车帘，看不远处的玄衣少年面容俊美，如魅似魔，但漆黑双眸却十分冷淡。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风烬似乎又长开了些，眉间邪肆之气越发明显，身量也更长了。
许是察觉到祝云缠的视线，风烬双眸转来，却在目光与祝云缠相触的一刹那瞬间挪开，表情比方才还要冷淡。
祝云缠：“……
他默默放下帘子，感觉更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