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董舒菲一路哭着跑回教室，趴在桌上闷声抽泣。
班里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紧接着看见柯茜茜不紧不慢地走回来，顶着半张肿得吓人的脸，平静地翻开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董舒菲性格高傲，时常拒人千里之外，一般人不敢轻易跟她搭话，别说是她现在情绪崩溃的时候，更不敢招惹。柯茜茜本来挺正常的，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频频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在不该存在的地方疯狂找存在感，不自量力的样子特别让人不爽。
导致所有人好奇得要死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询问。
紧接着葛彰玄和齐浩前后走回来，大家伸长了脖子，对葛彰玄头上的犄角同样好奇得要命。
葛彰玄脚步一顿，突然将齐浩拉走。
齐浩瑟瑟发抖，抱着脑袋道歉哀求，说他只是想耍柯茜茜，没想到被董舒菲听到，更没想到董舒菲还真的当礼物送了。
“你没有骗我？”
“真的没有啊我发誓，如果我再骗你我期末考试倒数第一！”
葛彰玄脸色阴沉。
他并不气董舒菲送老鼠给自己，她也是被人欺骗了以为他喜欢老鼠，但他没想到她会指认柯茜茜……也许是当时吓坏了才口不择言，毕竟柯茜茜这人确实讨厌得很。
心里某一处不是滋味，就像心目中的一朵纯洁的白莲花被染上星点黑斑，情有可原，不仔细也看不明显，但就是怅然若失，仿佛一头热血被洒上几滴冰凉凉的水珠，虽扑不灭热血，却在不经意处渗入几点刺骨的寒。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董舒菲的事情……不准传出去，要是让我听到别人对她的议论，我打断你的腿。”
齐浩吓得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可是总要有合适的解释，不然别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随你怎么说。”
……
清晨的阳光在一瞬间遍洒大地。
柯茜茜僵化的肢体渐渐恢复知觉，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公园的长椅坐下来，如常来到学校。
到了班级发现，她和林思佳并在一起的课桌被分开了，准确地说，林思佳的课桌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就像慌忙跟她撇清关系一样。
而她留在原地的桌子，被人用粉笔乱涂乱画，抽屉里的课本和作业本被捏成一团团拳头一样的咸菜干，滚了一地，椅子摔在地上，扶起来的时候看见椅面上有反光，像是抹了一层胶水。
教室里已经来了至少一半同学，所有人都盯着她，脸上不是事不关己就是幸灾乐祸。
“谁干的？”她问。
没人回应。
她看向林思佳，林思佳把头埋进书里。
她环视四周。
“敢做不敢当？你以为你是惩奸除恶的英雄吗？还是说不止一个人？你们所有视而不见的人都是共犯。”
说完她就开始清理桌椅，将咸菜干一一摊平，叠成高高一层，借助重力让书本不那么皱，做完这一切，她拿出书本开始早读。
冷静的行为让周围等着看她愤怒和哭泣的同学们失望不已。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大家开始大声地议论纷纷——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居然跟我们同一个班，呼吸都觉得恶心。”
“背后小动作一套一套的。”
“也下得了那种狠手，我要是葛彰玄不止扇她这一巴掌。”
“居然骗董舒菲送老鼠，回头又倒打一耙，坏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
柯茜茜听着听着，放下课本，看向人群中仿佛事不关己，专心看书的董舒菲，董舒菲的脸上还留有淡淡的指甲划痕，平时总是扎一条清爽马尾的她，把长发放下来，遮挡伤痕。
柯茜茜突然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又惊又怒地瞪着她。
她说——
“一个个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就算我真欺负了董舒菲，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私下对我报复，跟你们想象中的我有什么区别？”
“董舒菲，你在那一声不吭的，真的不怕我把事情再宣扬一遍？”
“学校让我退学都不怕，你以为这小小的校园暴力能吓倒我？”
董舒菲的手指骤然捏紧课本，眼底浮现惧色，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发作。如果柯茜茜敢说……她就装晕，她才是受害者，本来就是！
但柯茜茜没有揪着董舒菲不放，她将矛头对准前座窃笑的齐浩，开口：“齐浩。”
齐浩一个激灵，压下慌乱，故作疑惑地转过身来：“我也刚来，不知道是谁干的。”
“谁干的不重要。”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重要的是谁说的。”
“不是我！”
她冷笑，“齐浩，你没有被退学是不是很遗憾，那好，我这就去找班主任，反正班主任什么都清楚。”
齐浩吓得急忙拉住她，所有事情倒豆子似的往外抖落：“不关我的事，都是葛彰玄威胁我，他不让别人说董舒菲不好，我没有办法，那么多人问我，我只能、只能……”咽了口口水，“说是你不好……但是我没有说很多，我就稍微提了一嘴，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想象，他们自己添油加醋，你的桌子、书……都是他们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全班人皆惊，惊中带怒，恶狠狠地瞪齐浩。
柯茜茜慢慢扯回袖子，“所以呢，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
齐浩讷讷不敢言。
她作势去找班主任。
“是董舒菲！是她……”
“闭嘴！”葛彰玄站在教室门口大吼一声。
齐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董舒菲及时止住“晕倒”，望着从天而降维护自己的英雄，眼眶里溢出委屈的泪水。
班级里一片死寂。
直到柯茜茜的嗤笑声打破死寂。
“葛彰玄，他们怕你，我不怕，我连你都敢打，区区几句真相，你以为你吼一吼我就不说了吗？”
葛彰玄冷冷盯着她，良久，仿佛忍辱负重一样开口：“我答应跟你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