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怕，又不怕
四方界。
华夏境内秘境中，最像仙界的那一座高危秘境。
这里浩瀚巨大，地域比之连山秘境还要大出数十倍！
仙门林立，仙人更多。
如果不是这里没有仙力根源存在，在华夏修士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会觉得这里是仙界。
因为，这里的灵力太浓郁，资源太多，同时，强者也太多。
甚至直到现在，连四方界内的宗门自己都不清楚，这座界域的全貌究竟是什么，甚至，这座界域里，是否还有超越九天玄仙的存在。
华夏镇守这座界域的守界人，是邓不才。
此刻，四方界一座宗门凉亭中，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一面棋盘。
仙器，天地棋盘。
邓不才随意拾起白子，在散落棋子的棋盘上增添一颗。
然后，邓不才看向对面，说道：“你是说，接回仙界的代价，是一场死战？”
“是。”
千岁平静的回答，拿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在千岁下棋的过程中，他的周身时时刻刻都在疯狂的吸扯着十里内的灵力。
那灵力都已经变成了一条长线，从千岁背后的窍穴门口分流进入身体。
每一秒，都是数万灵能。
这些来自于华夏灵力最多的秘境的灵能，会被千岁以仙人手段，在窍穴内转化为仙力。
大约一万灵能，能够转化为1仙能。
虽然数量和比例少得可怜，但有总好过没有。
如果此刻单看千岁搜刮灵力的姿态，再看陈灵昀在青豆镇所做的一切。
和千岁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在邓不才在四方界的身份，是一位大宗长老，不然如此时时刻刻的巨量搜刮灵力，也会引起周围宗门的不满。
而刺客千岁对面的邓不才似乎对千岁搜刮灵力的姿态视而不见。
华夏人既然来四方境了，不为了点灵力，还为了点什么？
邓不才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要混个长老干？
此刻，邓不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值得吗？”邓不才向千岁问道：“为了一个仙界，我们人间这样拼？
你我无论如何都好，生也好，死也罢，无怨无悔。
可人间人呢？
华夏呢？
那些毫不知情的普通人呢？
如果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中，就那么死了。
岂不是无妄之灾？”
邓不才手中的浮尘抖了抖，光芒闪烁间，想要以他的诡道探测天机，频频摇头，说道：“代价，太大了。我们华夏，如今经不起失败。”
“什么都不做，其实就是失败。”
这是千岁的回答，他没有管邓不才窥探出的天机，没有去问胜负几何，直言道：“如果，这世上有两种失败，一种是什么都不做，静静的等待着失败来临。
另一种是竭尽全力，努力做好自己可以做的一切，然后迎来一个更加绝望的失败。
你会怎么选？”
千岁看向邓不才。
“我？”
邓不才沉吟一刻，苦笑道：“既然注定失败，那我什么都不会做。
享受这最后的时光，今日闲暇午后，此刻良辰美景，足矣。”
“我不同。”
千岁目光中隐隐锋芒闪烁，“我宁愿接受一个……更绝望，更彻底的失败。
哪怕是拼尽所有，穷尽一切，流尽最后一滴血，拿出最后一丝力量，也无法成功的失败。
我千岁也要，折腾一番。
天翻地覆，最好。”
“即使最终，星星之火不足以燎原，也该有热烈之心，和绽放的勇气。
我千岁，想要的一切。
闲暇午后的生活，花前月下的爱情，跌宕起伏的人生，以及再无忧虑的自由。
即使拿不到，也要争一争。”
“我们不该觉得那天上的事，就是仙人的事，所以退避三舍。
因为这些事，在影响着我们。
我们不该让他们来定我们的死活。
我们人间，也不该随波逐流。
既然仙界早晚要降临，不如主动权拿在人间手里。
早一天，人间就早一天拥有更多的力量。
那些天上的仙，仙界的王，他们已经失败过一次。
我们，怎么信他们这一次可以成功？”
千岁缓缓的，将手指指向天空之上，而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还夹着一枚棋子。
“如果，这天地是一盘棋，我们人间，为什么不能做一次，执棋人？”
千岁的手缓缓而落，棋子落在棋盘上。“且不管我棋力如何，人间执棋，就已如你我此刻，平起平坐。”
千岁一番话，邓不才有所动容。
和仙界，强抢一分先机，于人间，与天地对弈。
不得不说，千岁，真敢想敢做。
邓不才沉默片刻，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说道：“你说的豪气干云，可这连下两子，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算是无理手？”
在邓不才的目光下，千岁接连下了两个棋子，将原本的劣势陡然拉平，甚至还就要以此转为胜势了。
而对此，千岁不予理会，反而说道：“这就是反客为主的原因。”
邓不才摇头。
就是不讲规矩呗？
可邓不才修的就是诡道，悟的就是天机，讲的就是规矩。
和千岁这个不讲规矩的人坐在一起，真的是一点规矩都讲不通。
连和天地强抢先机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还能和他争辩什么？
啪嗒。
邓不才捏着白字，扔在棋盘上，直接干脆投子认输。
邓不才说道：“所以，你是千岁，我是邓不才，大家都是守界人，却要听你这个小年轻的安排。
就是因为你有我们几个没有的东西，不只是力量，头脑，更多的是魄力和决绝。
不用怀疑，也不用单独过来说服我。
你可以放手去做，我并非顽固。
我虽修习诡道，但说到底，是华夏人，更是人间人，是邓不才。”
邓不才说完，千岁松了一口气。
他千里迢迢破开界域来到四方境，可不是为了四方境的这些灵力，更不是来找邓不才下棋聊天的。
而是真的担忧。
一旦华夏决定召回仙界，承担这次死战的任何后果，会首先造成华夏内部不合。
四位最强守界人，一旦因此分崩离析，更不要提这场死战的结果了。
注定是失败。
此刻，得到邓不才的肯定回答。
千岁才真的放下心来，神色骤然轻松许多。
邓不才紧接着问道：“此行岛国，你究竟派谁去的？
就这么有信心，能够顶住岛国那位巅峰主神的压力，把东西拿回来？”
千岁对此并未隐瞒，而是直接说明道：“墨离，大壮，陈灵昀。”
邓不才抖了抖浮尘，说道：“墨离跌境，即不被天地压制，又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大乘修为，是最佳人选。
大壮在渡劫体修中也不做第二人想，直面岛国渡劫半神，也可正面厮杀不落下风。
可这陈灵昀？
是那日连山秘境中以秘法斩杀伊邪那美的那个年轻人？”
千岁点头道：“是他。”
邓不才道：“加入管理局，不过月余，一路从炼神初期，提升到元婴初期。
还能做出斩杀神明这等丰功伟绩，是仙人转世？”
千岁没有回答。
但邓不才接着说道：“如今仙界即将降临，仙人转世如此珍贵，你拿他去冒险，不怕他真的死在那里？”
千岁沉默良久。
最终只说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怕，又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