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一样
仙界，天道所化的天道之界。
自诞生以来，从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界域。
与妖界来自于日月潮汐运转和冥界来自于六道轮回的镇守完全不同。
所以，仙界一直以来，都是一座无主之界。
没有真正的主人。
因为没有人可以强大到掌握所有天道，拥有所有天道，同时还战胜所有天道，胜过天道一筹。
所以，仙界其实是一座自由之界。
因为这里没有真真正正的主宰，即使是仙帝，也只是拥有更高境界的强者而已。
以前如此。
不过，今天之后，或许就会发生改变。
因为此刻的仙帝，正在炼化整座仙界！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陈灵昀才终于明白了一点仙帝所下的这局棋的雏形……
从仙帝还是洛天恒的时候，割裂心魔，炼制法器，衍生魔族，推动整个魔族肆虐三界……
而后，惊动整个三界的反扑后，又愿意继续隐忍千年，直到今天，换来一具妖帝大妖血躯……
再想一想，整个仙界，虽然无主，可是能够操纵仙界的唯一的东西，就是仙帝费尽心机精心炼制的那张【山河图】！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环环相扣的锁链，一步步，一点点的发生着，如同精妙的齿轮一次次的碰撞，最终形成一个闭环。
结果就是……
仙帝一步步的通过自己割裂的心魔，用自己的心魔塑造魔帝，吞噬获取整个三界最多的天道之力，同时拥有帝级神魂，帝级肉身，帝级法相！
最后，还会多出一整个仙界！这一座天道界域！
操纵所有天道！
这其中，无论事情怎么变，三界发生什么事，唯一不变的事就是，这座仙界，只有仙帝的山河图能够操纵，并且，只要魔族存在，魔帝所拥有的天道之力会越来越多……
结果就是，无论如何，其实洛天恒一直都立于不败之地。
即使在这个过程中，有人间千岁阻挠，有灵宝仙王换命，又有血染强行入帝级斩杀，也只是将仙帝原本缓慢的节奏，一点点加快速度，打乱了一点而已。
改变不了结果。
就像现在，仙帝或许还没有同时拥有帝级血躯帝级神魂和帝级法相，但他依旧是整个三界掌握天道之力最多的那个人。
即使不能彻底炼化整个仙界，即使炼化七成，也会使他在短时间里拥有几乎趋近无穷的力量……
这，是洛天恒。
他永远都会给自己留后路。
或许，刚刚陈灵昀以本命血剑刺入他的身躯里，是他整个人生中最接近死亡的那一次。
可能，也只有这一次了。
因为天外在震动，那座仙界，已经轰然撞在天外裂缝，将裂缝彻底轰碎，整座仙界，驶入仙界！
仙帝的神魂轰然暴涨，神魂层次在迅速攀升，损毁的天道法相早已恢复，并且还在不断壮大，比之前更加庞大，散发出万里氤氲之光，霞光刺眼！
轰！
魔帝此刻又出拳。
陈灵昀撑起窍穴与魔帝对轰一拳，身体再次倒退万米。
当陈灵昀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被斩断的天道手掌，再次探出，更加凝实，犹如大妖血躯般坚韧，五指如山岳，从天而降！
崩裂的天道巨剑，以一种最耀眼的色泽，重新自虚空中探出头，身如琉璃，剑指陈灵昀！
又有五行之力，流动如水，覆盖千万里，掌控千万里，像是一起一伏的潮水，形成一道类似于自在空间般的领域，封死了这天外。
天道法相双手合十，双目微闭，操纵着一切，身后则是已经铺满近半，力量无穷的仙界！
而在这铺天盖地的攻击之下，还站着一个身躯巨大，眼眸漆黑，力量略胜陈灵昀一筹的烛照大妖血躯！
这一刻，陈灵昀像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这一刻，陈灵昀也切身体会到了那时候血染一人站在这天外的感受。
就像是。
陈灵昀费尽力量，掀开了仙帝的底牌。
可是，这张仙帝的底牌，委实有点，难以抵挡……
最后，却要葬送掉自己的生命。
绝望的那种感觉。
可是。
现在陈灵昀的身前没有血染。
没有人能够再为陈灵昀撑起这一片天，为陈灵昀挡下一切灾难。
该是他自己亲自做这件事的时候了。
所以，陈灵昀静静的站着，看着这铺天盖地，满目皆是危机的天外。
远处太阳烛日终于缓缓驶来，荡起层层涟漪，血光万丈升腾。
身后万丈法相也同时赶到，站在陈灵昀身后，双拳微震，鎏金四溢，盔甲叮当作响。
陈灵昀召集了此刻能够召集的所有力量，挡在天外。
准备迎接这一次，仙帝对自己的必杀之局！
……
……
此刻，陈灵昀的背后，九儿抬起头，看着骤变的一切。
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
局势转变的太快了。
快到只是一瞬之间，从妖帝陈灵昀的制胜之时，已经切换到了仙帝的决胜时刻！
明明妖帝就要赢了，就差一点点……
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却被仙帝死死的抓住机会，完成了彻底碾压式的反扑！
此刻，妖帝陈灵昀彻底陷入了被动。
帝级血躯的优势荡然无存的同时，法相境界更是和仙帝不在同一境界，即使是太阳烛照本体，也不可能是一整个仙界力量的对手。
在九儿的眼里，就像是整个世界，在上一秒还如梦似幻，下一秒，已是深渊。
就像九儿的心情一样。
从天际，跌入谷底。
……
“为什么，会这样？”
九儿目睹苍天，喃喃自语。
是无法改变的绝望。
是不能接受的一切。
是翻天覆地的内心。
是九儿心底的那一句：
我看过许多故事，可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局，我的脸上会永远失去笑容。
事实上，九儿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笑容了。
那个好像所有事情都无法影响到心情的九儿，终于被一根根刺入心底的尖刺，让她感受到了这来自整个三界的恶意。
她所在意的一切，好像在这一刻正在一点点的被剥夺而走，离她而去。
那些永远隐藏在笑容之中，以为永远都不会失去，永远都还有机会的那份纯真，正一点点的散去，直至荡然无存。
所以，她低下头，看着那个如同她心底正在消失的一切一般正在消失的那张脸。
她决定，在这个或许是最后的时刻，也要将心中潜藏已久的话说出来。
于是，九儿就在这天道崩塌之际，轻轻开口。
“血染。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九儿声音很轻，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谁又知道，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九儿的心中已经潜藏了长长久久的万年。
一直不愿说，一直不能说，一直……不敢说。
直到现在，才终于也必须说出口。
于是，九儿轻轻的说：“其实我……”
“不要说。”
忽然，血染打断了九儿的话。
那个身体燃尽九成多，只剩下一张残破脸颊的人，竟然啊再次开口，且是平静至极的制止了九儿继续说下去。
于是，九儿一顿。
可是，看到血染即将彻底消失在面前，还是忍不住开口，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说完心中想说的话。
却听到了血染的下一句话。
是轻描淡写，轻松至极，平静的两个字。
“知道。”
于是。
九儿愣了下。
她就看着眼前的那个人，身躯燃尽，最终只留下一双眼睛，锋芒如初，神采奕奕，坚定无比。
一如……从前。
九儿张了张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个字，“你……”
而此时，刚好一阵清风袭来。
拂过血染残躯，好像带走了那个人的所有一切，化为了尘埃。
血染消失在了九儿的面前，只留下了最后的两个字。
依旧平静，却笃定。
那两个字是：
“一样。”
九儿彻底怔住。
再也问不出，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
因为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