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前程往事
夜已深，王玉枫还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加班。
今晚的音乐会很成功，王玉枫坐在第一排，不仅听到了那首和谷雨渊源很深的山丘，更是脑海中迸发了某个灵感。
音乐会散场，王玉枫灵感迸发，没有答应李菲菲的聚餐邀请。趁着谷雨不在，王玉枫索性加班到了深夜。
作为大秦幻术修士第一人，将精神系的门槛降低，让灵识修炼不再那么困难，是她这些年一直追求的梦想。
实现梦想有两个方向。一是借助外物，二是改进功法。
对于前者，王玉枫向修道院提出了灵识增幅器课题，经过漫长的研究与实验，终于造出了第一台灵识增幅器。
只是，王玉枫的初衷并不是建造一个国之重器，而是让一个能够辅助灵识修炼的小型设备进行市场化推广。虽然还遥遥无期，但这个方向也算实现了突破。
至于后者，王玉枫看中了谷雨自创的灵识之体。马正曾说，“这个术会直接改变精神系修士在修行界的生态”。而这句评价，正是出自王玉枫之口。
这个课题的难点则在于，先不说推广，谷雨这个傻儿子，到今天还拿不出一篇合格的论文。
看完音乐会，脑海里回想着那句“越过山丘，才发现白了头”，王玉枫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位把余生托付在教育事业的老国士，一边记录着自己的灵感，思考着新的改进意见，一边整理着包含谷雨的万字心得在内，满满当当上百万字的资料，不知不觉已经夜沉人静。
只是一声急切地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王玉枫办公室门忽然被粗暴地推开。
听见那虎虎生风的脚步声，她便知道，除了李老头，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还没来得及训斥，李士荣一脸焦急地催促着。“没时间解释了，边走边说。”
共事多年，王玉枫第一次见李士荣如此失态，但她手中的工作也同样重要。一边加快结束手里的工作，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先说，我把手里的资料保存一下。”
以李士荣对王玉枫的了解，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她会把自己当成空气，继续做工作，连忙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谷雨无迹一行在酆都县夜探废弃景区，遭遇幽魂魔功袭击。如今三位同伴逃脱，谷雨一人被困。”
听到这话，王玉枫脸色大变，再顾不得手上工作，鼠标一摔，便随着李士荣走出了修真楼。
步履匆忙，李士荣继续解释着：
“马正已经赶到了现场，但他的人手不够专业，救援人员全都深陷幻术，无法突破两大幻术师的灵识。至于马正本人，他虽然上得去孤山，却带不回谷雨。
“事态紧急，马正上报修道院，上头已经下发了国士令，不惜一切代价，救人，除恶。”
所谓国士令，是修道院的内部文件。令一下达，被点名的所有国士，必须放下手中工作，立即执行国士令上的任务。
今晚忙于工作，王玉枫没能注意到手机的信息，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国士令？龙道一会参与吗？”
“他在操场等我们。”
“‘先天’要来了，咱们这位老朋友，马上就不再是国士了。”
“他能调动府衙的资源，有他在，把握更大。”
操场并不远，以二人的脚程，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目之所及，一架武装直升机正停靠在操场上，伴随着巨大的噪音和紊乱的气流，螺旋桨飞速旋转着。
夜已深，宿舍已经关门。虽然动静很大，操场旁却没有学生围观。两位国士步伐平稳，踏上直升机，随后飞天而去。
直升机里只有四人，除飞行员外，便是渝龙府三大国士。龙道一并没有带任何人同行。
两位教授刚刚坐下并戴上耳机，龙道一便感觉周围变了。虽然依旧是熟悉的场景，但周围的杂音全都消失了，前方的驾驶员，更是已经消失不见。
他瞬间明悟，这是王玉枫发动幻术，制造了一个临时的会议室。
“说吧，当年的鬼国神宫是怎么回事？”事关自己的儿子，王玉枫急切地开口询问。
“这是县文旅局和礼部的事情，我没有参与进去。”事关前妻，龙道一踢起了皮球，没有直接回答。
“少废话，谢霖铃的事儿，不问你问谁？”王玉枫完全没给自己这位老友面子。
“老龙，今天去酆都，我们是以修道院国士厅的身份去，而不是知府和大学教授。”见二人有些不对付，李士荣也拉起了偏架帮衬：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扭扭捏捏了。我跟大姐，毫不关心你和谢霖铃的私事。你只把鬼国神宫关停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就行。”
见状，龙道一倒也没再坚持，对着焦急的二人说起了已知的信息：
“说起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跟霖铃刚刚离婚。一直也没再联系。忽然有一天，她找上了我，要我想办法关停景区，说县里面反对的声音太大，她搞不定。
“其实这很反常，霖铃一直很倔，从不向同事透露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没有在任何问题上找过我帮忙。以我的执政理念，是绝不可能同意一个县的旅游支柱关停。
“但想到这些年因为忙碌对她的亏欠，我在关停景区的事情上保持了中立，只把她介绍给了府衙文旅局的官员。后来，她便成功了。”
这也很好理解，知府大人愿意在中间牵线搭桥，即便是他一再强调自己的中立立场，下面的官员也不会真的这样认为。
“她的真实动机呢。”王玉枫目光紧紧凝视着龙道一追问道。
“一场大雨在景区后山造成了局部滑坡，巧合之下打开了一个古代墓穴。经过抢救性考古，考古人员确定，墓穴的原主人，应该是酆都鬼文化里，天子娘娘的原型之一，千年前修炼幽魂魔功的邪修，巴蜀女帝武元。”
龙道一的声音低沉，似有些感慨：
“而处置完山体滑坡，景区重新开放之后，便出现了工作人员猝死，和游客被吓死的恶性事故。”
……
“这么说，孤山，原本应当是那位远古女帝钦定的埋骨之地？”马正眉头紧皱，将疑问抛出。
在鬼国神宫大门内侧，专案组三位队长、当事人无迹紫风华、以及酆都知县谢霖铃，也正对着景区内部狂躁紊乱的灵识，开着临时会议。
在他们身后，素有“胆小怕事”之名的谢霖铃，召集了酆都县几乎所有能来的执法员，再加上专案组的大量精锐。这个早已荒废的景区，竟像是一夜重返了往日荣光。
“是的。当年的抢救性挖掘，在墓里找到了很多史料资料。壁画、石碑、书册，都在为这位传奇女帝歌功颂德。但令人费解的是，主墓室的棺椁里，沉睡的人并不是武元。”
谢霖铃对当年情况如数家珍，对众人娓娓道来：
“考古专家最终给了三种意见，
“一是武元故意摆的障眼法，修建多处墓穴，狡兔三窝避免被后世人盗墓。二是等不及武元正常死亡，她的政权就被消灭，导致墓穴荒废。
“至于第三，则是在武元死后，狂热的追随者将武元某个至亲之人陪葬在此。
“棺椁打开后，除了大量史料，还有琳琅满目沉睡千年的稀世珍宝，着实让考古队兴奋了一把。
“只是棺椁内千年不腐的女尸，接触空气的一瞬间，瞬间化为了骷髅。几乎是同一时间，不知为何，考古队所有成员，全部陷入了昏迷。”
“竟有这等奇事？真是考古界的重大损失。”众人议论纷纷，尽皆感慨。
只有紫风华没有说话，只揪心着谷雨的安危。
“但，主棺室的主人，当真不是武元？有确凿的证据吗？”
马正望向眼山顶的方向问道。那里是一片风平浪静，只有打开灵识才能看到，阎王殿附近的灵识强烈而狂乱，宛如黑洞一般。
这位专案组组长对这桩往事忽然来了兴趣。如果那位邪修或者灵识精说的是真的，她的确是千年前的古人，那她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位沉睡在武元墓的神秘人。
“年龄对不上。根据检验，那位神秘女子去世的时候，应该不到二十岁。”谢霖铃回忆着往事，脸色竟显出一丝苍白。
“专家们推测，她或许是武元女帝的弟子或者女儿。只是武元死后，她的事迹被刻意焚毁，导致棺椁内的女人在历史长河中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考古专家为什么昏迷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县衙关停了一个生意红火的景区？”冯彪有些心急地追问道。
“后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灾难。”谢霖铃长叹一口气，语气低沉：
“当时人们为什么昏迷，现在依然是一个谜。但墓穴里的机关基本都已腐朽，至少可以排除，不是棺椁内的不知名毒素导致的。
“后来，考古没有结束，墓穴就塌了。县衙派遣修士人工挖掘，才抢救回墓穴中的文物。只是，处置好地质灾害，景区恢复营业以后，诡异发生了。”
想起当年的往事，谢霖铃脸色沉重地诉说着陈年往事：
“再过不久，景区工作人员一人失踪，一人猝死，再加上一名游客被吓死。县衙对此异常重视，专门组建了专案组进行调查。但没等我们调查出什么，当年参与考古的专家们，也一个个死去了。”
“这些人的死因是什么？”马正连忙问道。
谢霖铃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没有确切的结论，只能说疑似幽魂魔功所为。但魔功毕竟失传，有关功法的一切都是推断而出。有位考古专家临走之前说，或许那个棺椁里，跑出来了‘脏东西’。
“又或者，根据县执法局的推测，景区内有员工宿舍，再加上是员工发现了塌方这才报官。或许，有人先行进去了墓室，得到了幽魂魔功的传承。
“根据史料推断，幽魂魔功修炼者，似乎可以通过杀人变强。正因为如此，武元起势后屠尽了巴蜀所有宗门。
“另外，根据野史记载，在武元败亡之后，酆都曾被屠城。虽不确定是武元还是她的敌人所为，但一定是因为幽魂魔功的特殊能力，酆都县才遭此大劫。”
“这就是谢大人关停景区的原因？”无迹眉头紧蹙问道。
“是的。为了调查当初的案件，酆都县衙对这个第一禁术做了大量调查，终于从史料中得出了碎片化的结论。根据推断，恐惧，也是幽魂魔功实力的来源之一。”
谢霖铃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说，当初关停景区后，这个所谓的脏东西被封印在了景区里。直到几位杀手为了逃避追踪躲进了阎王殿，这才再次唤醒了这位沉睡的恶魔。为了恢复实力，她这才盯上了小雨？”
紫风华低声分析着，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真的有可以活一千年的人物吗？真的可以不要灵体只靠灵识存活吗？
这完全违反了修行界的常识。
要知道，衰老和死亡，本是修行界公认无法逾越的两座大山。修行，可以益寿延年，但历史记载最长寿的修士，也不过活过两个古稀。
月明星稀，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但不久，直升机的轰鸣便在耳边响起。
王玉枫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