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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叶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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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凡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意外与狗血,叶辰的畸变性格,来自于童年日积月累的负能量与情绪拉扯。

    原因无他,从记事起,叶辰便知道,尽管表面上说着人人平等,但在知情者眼里,自己就是不一样的。

    事实上,那些和叶辰有着相同身世的同龄人,后来也都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难以融入蒸蒸日上的大秦社会。

    叶辰是罪二代。

    他的祖上是大秦建国初期旧党叛乱中的一支,蓉山府名门叶家。

    只可惜,伴随着西南第一宗门赤城宗的失败,叶家也遭到清算,被一起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叶辰出生的时候,这个身份早已不再象征豪门与荣耀,只余下深刻而窒息的诅咒。

    说起来,这场叛乱也是本糊涂账。一开始双方都没打算真的动刀子,都寄希望于和谈,试图用道理迫使对方让步。

    只是,旧党人说“修不聊生”,内阁说“修凡平等”。双方鸡同鸭讲,都完全否认对方的道理。

    那时候的旧党人势力远超过现在的五十年代,为了获取政治上更大的话语权,他们出手了。

    一次次静坐,一场场游行,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文章,电视台里一个个专家进行解读和站队。

    当然了,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只是圈地自萌。

    那些年,大秦的教育普及和扫盲工作刚刚开展,土地刚刚分下去,还没结出几年丰硕的果实。修士这个群体,主体依然是军部和宗门世家。

    建国后才开始修行的修士们,大都还没有开始评级。

    甚至连电视机,都是富人群体才能拥有。

    旧党人以为自己造足了声势,却不知道,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在土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工厂里孜孜不倦的劳动,在学校里刻苦学习和修行。

    冲突的爆发来源一次偶然事故。在潭州府,一次游行中秩序失控,两名执法员被暴徒打杀。

    越过安全红线,内阁终于忍无可忍,下令武装镇压。

    随着一场场游行被强行中断,一个个专家消失了身影,在害怕被清算的恐惧中,终于有人喊出官逼民反的口号发起叛乱,并迅速席卷全国。

    也是在那个时候,伟大领袖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谈,大门敞开;打,奉陪到底。”

    这场叛乱持续了近十年。故事的结尾,当初反叛的旧党人,真的如同他们所说,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史学家对这场叛乱的意义争论不一。偏向旧党的学者认为,当初内阁的错误选择激化了矛盾,引发的叛乱使大秦错失了宝贵的发展时间。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甚至将那场叛乱称之为“丢失的十年”。

    支持内阁的史学家则这样总结,伟大领袖征伐天下的时候,这些投机派的旧党人跟着浑水摸鱼,攫取了部分胜利果实。旧党叛乱的失败,是第二次大秦灭周,是真正的一统河山。

    时间才仅仅过去数十年,历史还无法给出准确的评价。

    只是在叛乱后期,那些失了老巢的旧党人化身流寇,四处打家劫舍,对毫无修为的秦人举起屠刀。偏偏他们又占据地理优势,总有漏网之鱼躲过清剿,一次次死灰复燃。

    叛乱结束后,即使内阁强调了冤有头债有主和祸不及家人,但曾经被旧党人杀戮劫掠的人们,再也无法放下刻骨铭心的仇恨。

    叶辰并没有经历过这场长达十年的乱战,他出生的时候,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曾经的世家名门,除了几家故意丢开的旁支,叶辰和母亲,是叶家唯二的幸存者。

    其余的家人,不是死在了叛乱里,就是死在蓉山府的法场。

    从记事时起,母亲都在他眼前诉说着大秦的种种不是,咒骂着大秦的一切国策,期待着“先贤们”的血没有白流,一觉醒来,大秦社会崩溃。

    在贫穷的家庭里长大,有一个动辄打骂的母亲,被逼着修炼根本比不上学校教材的家传功法,被迫一次次发誓要推翻暴秦,叶辰的童年是极其不幸的。

    更让母亲嫉妒的是,有一个叶家的旁支,傍上了赤城山遗址的清风观,正取代主家成为新的蓉山府名门。

    学校里,叶辰的小学班主任是烈士子女,与旧党有着血海深仇。虽然本着师德没有故意打骂,但班主任的白眼和冷漠,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厌恶,的的确确加重了叶辰童年的黑暗。

    更糟糕的是,同学们的针对与疏远。有些来自家长的授意,有些是同学之间跟风,也有部分,因为叶辰本身孤僻性格的不讨喜。

    大部分时候,叶辰都会忍气吞声任由同学欺负,当然,偶尔也会打架。偏偏母亲只允许叶辰修行家传功法,但一家之长,怎能比得过集万家所长的义务教育法门。在小学的打架中,叶辰永远是输的那一个。

    童年时期的歧视与偏见,终于让叶辰的幼小的心灵已扭曲。他厌恶着自己的家庭,又因家庭的影响无法真正融入社会。他自卑又暴躁,怯懦而敏感,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带着深埋心底的阴暗,叶辰迎来了人生第一个转折。

    他的母亲去世了。

    叶辰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多年来她跟着旧党流寇东躲西藏,狭隘的心胸也被塞得满满当当。这里面,有满门抄斩的绝望与仇恨,有大秦蒸蒸日上却无能为力的怨毒与愤恨,还有儿子不成器的焦虑和急躁。

    甚至她与叶辰一样,同样遭受着人们的白眼与歧视。

    在某一个下午,没有任何征兆,她猝死在了叶辰面前。

    那时的叶辰已经可以理解死亡代表着什么。但他只是把母亲扶到床上躺好,便任由着她在床上腐烂。

    虽然不曾对任何人说起,叶辰在母亲发烂发臭的躯体上,体会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他不爱母亲,他甚至不懂什么是爱,因为没有人教过他或给过他。

    尸体腐烂的臭味最终引起了村民的注意。虽然厌恶着这对母子,村长还是带领村民为女人做了白事,并带领村民凑钱加送菜,短暂抚养了成为孤儿的叶辰。

    没有了母亲的约束,叶辰终于可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开始系统而科学地修炼。或许是因为曾经失去过,他练得格外刻苦,进步神速。

    修行一道,天赋总是大于努力。总有些天才是不讲道理,譬如无迹,譬如谷雨,譬如叶辰。

    在那些年,叶辰一直都保持了一个暴躁和孤僻的形象,或者在中学同学眼里,一个高冷的人。

    在大秦,即使是孤儿,也可以接受完整的教育。和谷雨一样,叶辰也享受到了助学贷款。

    高中毕业后,叶辰考进了蜀山修真学院。这将是他人生中,第二个转折点。

    蜀山修真学院是蜀山剑派设立的,仅设修行专业的民办大学。

    虽然专业少,但只要能正常毕业,基本都能进入蜀山集团。这种包分配工作的奇葩院校,在大搞市场经济的大秦,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当然,带入旧党人的思维,将学院大学生看做蜀山剑派外门弟子,部分优秀者或研究生看做内门弟子,就方便理解了。

    这个学院的收分高,学费贵,但修行一道的确出类拔萃。在蓉山府,口碑褒贬不一。

    但对于当时的叶辰而言,他的确看到了一条捷径。

    进入大学后,叶辰终于如锥处囊中,在一众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

    他做事冲动不顾法律,总喜欢用拳头解决争端,在蜀山学院成为校霸。心底的黑暗,在一次次欺男霸女中,终于一点点释放。

    而讽刺的是,蜀山掌门风剑魂恰好看上他的莽劲,称他有古修士之风,将他收为关门弟子。并在叶辰二十五岁筑基那年,宣布他成为少宗主候选。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位罪二代终于在蜀山得贵人赏识,洗尽铅华,完成了阶级跃升,成为了蓉山府新的地头蛇。

    他行事毫无底线,从不受法律约束,杀人放火绑架勒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偏考证评级时,不管是伟大思想还是修真法,他都能写出一篇令人称赞的文章。

    因为他没有信仰,一生只为利益。如果有一天,屠光整个蜀山剑派,会带给他足够的收益,那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数年以后,在生意场上被其余两位候选压制之时,叶辰接受苏雪儿的提议,联合众位长老,向风剑魂逼宫。最终换来了一对二的机会,与其余两位候选一同站上了演武台。

    那天,叶辰一人一剑,以泰山压顶的威势直接废掉了其余二人。没有了竞争对手,叶辰如愿以偿,成为了蜀山剑派少宗主。

    他在蓉山府的权势终于到达了顶峰。进无可进。是时候向外开拓了。

    听说,紫风华去了渝龙府,那,就从这里开始好了。

    当初说过要紫风华后悔,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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