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浪

    “娘，人死后就什么都没了么？”一个小孩窝在女人怀里问。

    女人年龄看着不大，面容清婉，穿着一身灰色布衣，面料柔软，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对于人来说，是的啊……呵，浪儿是不是想长生呀？”

    小男孩抬起头，却总也看不清母亲的脸，答道：“嗯……我想像爹爹一样，成为仙人！”男孩呵呵笑起来。

    女人怔了下，似是想到了伤心事，压抑着哭腔说：“浪儿啊，想成仙当然好啊，只是……如果你到达了高峰，你要记住，莫要忘了本心。”

    男孩不懂什么意思，忽然，一阵黑暗笼罩下来，吞没了他们。

    徐浪惊醒，头晕乎乎的，出了一身冷汗，动静吵醒了靠在他身边的人，她打了个哈欠，看向徐浪。

    “哥，怎么了？”这是他的妹妹――徐沫。

    徐沫并不是他亲妹妹，她四岁时被抛弃在竹林，当时徐家还算充裕，徐浪母亲动了恻隐之心，便带回了家，当女儿一样养着。徐浪母亲对她有养育之恩，好在徐沫孝顺，知道自己是外来者，便尽可能的不给徐家添麻烦。

    三年后，一切都变了。

    徐浪回神，一手揽住徐沫的肩往他怀里靠，一边按着眉心：“没事，做了梦。”徐沫不语。

    他们身处在竹林里，只有朝露滴落在泥土上的“嘀嗒”声。

    徐沫似是鼓起了勇气，忽然开口：“哥，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徐浪蹙眉：“说什么胡话，不要那样想。”

    其实，如今这种境况，徐沫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五年前的某日，徐家兄妹下山回家，发现他们的家――四竹村，被夷为平地，没有任何生机，倾倒的房屋，破碎的瓦片，夕阳似血。各种认识却又不认识的村民的尸体躺在地上，血流漂杵，触目惊心。那一天，他们失去了母亲。

    徐浪感觉眼前一片眩晕。

    徐沫一瞬间哭了出来，徐浪忍着泪，红着眼眶，抱住妹妹。良久，他们找遍了整个村子，没有发现任何可用的食物和衣物。

    他们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徐沫的雕刻技艺。四竹村四面环竹，徐沫经常用竹子制作利器和雕刻品，虽然不耐用，但村外镇上热闹繁华，俩人卖卖手工艺品，还能赚几个铜板。

    如今，他们流浪了五年，风云变幻，曾经兴盛一时的小镇也变得破败不堪。到处是饥民、哀号，烈日炎炎，却感觉如坠冰窟。

    他们一起摸爬滚打，小小年纪经历了很多事，比同龄人要懂事点，懂得生存之道，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善心不值钱的。

    徐浪身为哥哥，为了生存和妹妹，渐渐变得冷血、敏感、圆滑、心机深。他用为数不多的钱财买了一把小刀，极其锋利，用作防身。他明白，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在这吃人的世道下活下去。

    徐浪牵住徐沫的手，站起身，道：“天亮了，走吧。”

    徐沫点点头。

    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想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