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大皆空
小道士真的有些被白无常的举动给惊到了，他居然让自己多看书？
看乌台里的藏书？
张道一最先感觉到的不是惊喜，而是莫名的疑惑。
打小靠着给师兄、师姐跑腿打杂挣两个零花钱的小道士太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得的便宜。
师兄师姐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白无常？！
不得不说，白云观老观主某方面的教育还算成功的，可这也给张道一增添了不少烦恼。
比如眼下该当如何应对？
说心底话，他是想去看的。
这里藏书众多，对今后修行必然是有所裨益的。
可…万一存了什么坏心思呢？
小道士愣在当场，直愣愣的瞅着白无常，不知说些什么。
“无妨，想看就看。”白无常好似能看穿他的心思，甚至还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
张道一顿时觉得肩膀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还是有点懵懵的。
好在白无常转身回了矮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端坐榻上。
刚好外面敲钟声传来，张道一反应过来，这是饭点到了。
走出小楼，没滋没味的吃了顿饭，小道士坐在饭桌前依旧有些纠结。
到底是觉得机会难得，少年郎狠狠心，大不了豁出去了！
重新进入小楼，见黑白无常闭目端坐，张道一挪动脚步，鬼使神差的往左边第三排走去。
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黑白无常，见他们连眼皮都不曾抬起，这才壮着胆子走到书架跟前。
拿起一本泛黄的书籍，瞟了一眼，书皮上写着《悟道三劫》四个字，大致翻了翻，说的是悟道境三个阶段进阶面临的难处。
这对张道一已经没什么用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翻了起来。
没其他的，实在心里没底，随便抓本书试探试探。
小道士在试探，王潇也在试探。
小道士试探的是黑白无常的反应，王潇试探的是宝蝉和尚的态度。
那日得了师尊吩咐，王潇在宝蝉和尚离开不久后也出了山门。
此行师尊有过交代，让他找到师妹郭芙，最好能带回百花阁。
王潇对此不是很理解，按理说师妹作出那种事情，经由乌台，消息已经传开，纵然找到，带了回去，又如何保得住她？
更让他不解的是，师尊对那不死不灭，有着起死回生神效的不死幽昙竟然一字不提！
修家本就逆天而行，为的不就是个长生不死？
传说中不死幽昙虽然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可不死不灭不够诱人？！
出发之前，王潇心里就有了打算，纵然能找到师妹，他也不会带回山门。
流落在外，最少能保住性命，带回去了可就难说。
向来爱慕郭芙的他如何舍得亲手葬送了师妹性命？
更何况他对不死幽昙更有兴趣，是以特意寻到了宝蝉和尚的下落。
两人黎水城里相见，相交多年，不乏情谊，请了大师茶楼安坐，王潇问起宝蝉和尚找到什么没有。
宝蝉和尚向来严肃，不苟言笑，说话也是十分的实诚：
“不曾寻到，只是已经确定金菩提是师伯龙相所留。”
王潇微微惊讶，看了一眼站在和尚肩头的金毛松鼠，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师，这松鼠是？”
“松林所得，也算有缘便养了起来。”
王潇点了点头，金毛松鼠只是凡兽，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有些追问不死幽昙的下落，又恐暴露内心真实想法，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这才看似随意的问道：
“大师怎知贵派师伯身怀不死幽昙？”
宝蝉和尚抬眼望了老友一眼，知道宝物诱人，问问也是寻常，于是开口回答：
“昔年师伯北上草原，临行前曾跟家师谈起，说起了要去夺取此物。”
“是吗？草原巫王可是仙人境巅顶大修，龙相大师哪来的自信？”
王潇吹了吹茶杯里浮起的叶片，继续试探。
宝蝉有些沉默，事实上他也不知其中详情。
尤其是借助金毛松鼠的记忆，“亲眼”见到师伯圆寂后留下的吊坠。
吊坠样式普通，可以不是佛门弟子该有，参不透其中关联，叫他如何回答？
见他沉默，王潇呵呵一笑，假意劝道：
“龙相大师之死多半跟草原巫王有关，大师何不亲自走上一趟？或许草原那边会有答案？”
宝蝉微微一顿，在没看到吊坠之前，他或许会北上一趟，王潇说得没错，师伯多半是因不死幽昙而身受重伤，可如今吊坠下落不明，事关不死幽昙，这般走开多有不妥。
摇了摇头，宝蝉不再多言。
王潇见他这样，心中不免怀疑，还以为大和尚不肯离去是想寻找金菩提。
如此一来，可就多了一个劲敌。
王潇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内心并不平静，他在思量接下来是跟着宝蝉和尚，还是甩开他单独行动。
为了师妹，自然是单独行动更为稳妥。
可不跟着宝蝉，自己对不死幽昙知之甚少…
一时不禁陷入两难，王潇尚未决断，目光游移，偶然往窗外瞟去，却是心生一计。
“大师，金菩提一事乌台已经介入，咱们不如一同去乌台问问？”
宝蝉和尚闻言，道了一声善哉，茶也不喝了，起身便要离开。
王潇略微无奈，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大和尚是个急脾气，也不恼他，丢下茶钱赶忙跟了上去。
要是没有宝蝉，他是不愿意去乌台的，那地方韩国修家没有不抵触的。
跟在宝蝉和尚身后就不一样了，大和尚向来直来直去，生死看淡，不惧国师。
说来也怪，出家人四大皆空，龙相大师为何北上夺宝？
望着宝蝉魁梧的背影和肩上的松鼠，王潇忽然一笑。
出家人也是人，哪有什么四大皆空~
两人相伴来到乌台，登闻鼓是不敢随便敲的，请了守门力士通报，王潇留了个心眼，把宝蝉和尚的大名放在了前面：
“劳烦通报，就说金光寺宝蝉大师携王潇拜见两位无常。”
不多时，两人进了乌台，进了小楼大厅。
宝蝉、王潇皆是第三境，神到境修家，新修五境，能达到第三境的算得上高手。
面对二人，黑白无常依旧安坐，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打算。
宝蝉、王潇似乎也觉得正常，一个合十，一个拱手，皆是主动行礼。
白无常脸上似笑非笑，轻轻抬了抬手，算是有个回应，开口语调平缓，一点也不客套。
“两位前来何事？”
宝蝉也很直白，直接说明来意：
“百花阁郭芙夺走的金菩提乃贫僧师伯遗物，特来询问二位无常有无其人下落。”
白无常略微颔首，目光移到了王潇的身上。
王潇笑了笑，点头是以自己的目的与和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