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矮胖瘦
红枫山，白云观。
观里厅堂对坐两个老人，品茗叙事。
其中一个身着八卦道袍，皓首鹤发，颇具威仪。
此人正是白云观观主张守机。
对坐的是他师弟赵钟山，早年还俗，闯荡江湖，建了虎威镖局。
这次上山，重返师门，为的就是一趟重镖。
这趟镖非同小可，赵钟山推辞不掉，又恐力有不逮，便回返师门求助。
师兄弟两个在厅堂里谈着，门口院子里小字辈也没闲着。
观主张守机弟子没少收，如今还留在身边的只有五人，一水的道字辈。
按照小土地张道一的说法，就是高矮胖瘦加上他！
说来也形象。
此刻院子里高的周道山守在门口，四五十的年纪，留着长须，配上藏青道袍，颇有得道高真的模样。
只是不时抖动的耳朵出卖了他的意图。
胖的叫吴道宽，见师兄偷听师父厅堂里的谈话，不由的咧了咧嘴，开口说道：
“我说师兄，听到啥了没有？”
“还能有啥，赵师叔哪次上门不是请师父他老人家出马的？”
蹲在地上的吴道远笑嘻嘻的接过了话茬。
别看他蹲着不咋高，其实站起来也很矮。
跟胖的那个一样的三十来岁，可还没人家一半重。
吴道远话音刚落，旁边的师弟王道直又接过了话头：
“哎？你们说，这次师父会带谁去？”
这句话顿时引得几个师兄弟来了兴致，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全然不顾骑在梨树上的小师弟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他撅再高也没用！
张道一心里清楚，除非他破玄，否则师父是不会让他掺和江湖上的事情！
破玄、破玄！哪那么容易破玄？！
师父他老人家不也才初玄吗？！
瞅着热情高涨的师兄们，张道玄心里不由得泛酸水。
每次下山，见识花花世界不说，跟着师父总能捞到好处。
哪像他，长这么大，去得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黎水城！
像他们这样的修行中人，跟凡夫俗子已然大不相同。
修行五境，悟道、玄机、神到、丹鼎、仙人，五境又以初品、中品、上品区分境界。
张道一如今已是悟道上品，俗称上道修为，按理说怎么也比几个中道的师兄强。
可谁让他是观里唯一的真传弟子呢。
白云观仙人指只他跟师父两人会。
祖师爷又有遗训，真传弟子除非破玄不得轻易入世！
面容稚嫩的张道一恨死了这条祖师遗训！
可他却不敢对师父说不。
白云观小门小派，从没有人主动拜师，徒弟们都是师父从各地捡的。
要不一院子的高矮胖瘦呢~
偏偏那劳什子的仙人指对天赋要求贼高。
师父前前后后收了十几个弟子，也就他张道一有资格修习。
倒不是说仙人指有什么不好。
仙人指可了不得，一指定身，一指控身，一指变身。
这说的是仙人指的三个境界，据说练到极致，一指能把普通人变成仙人！
一开始听说师父要传授自己仙人指，张道一甭提多高兴了。
那时候的小屁孩走起路来趾高气扬，恨不得拿鼻孔子瞧人！
可练了一段时间小徒弟就蔫了~
这也太难练了吧？！
直到现在，都上道修为了，张道一才算摸到定身的门槛，就连满头白发的师父也说清控身的玄妙。
可就算是这样，他张道一也是唯一的真传弟子，不出意外，这白云观将来是要交给他的。
道髻松散，跟个皮猴子一样骑在树上的张道一不理会师兄们议论得热闹，偷偷瞧着守在院门口的两个镖师。
这两个是师叔带过来的，一身武者打扮，干净立整，衣料讲究不说，腰间甚至还挂着玉佩，一看就值不少钱的样子。
许是为了一碗水端平，又或是为了磨砺真传弟子。
师父他老人家在银钱上总是向着几个师兄。
给他们的零花钱都是大锭的银子，到了他这儿。
呵呵！
铜板都是数着给的！
张道一今年十四五了，正是憧憬江湖的年纪，看着如标枪挺立的镖师，不由得代入了自身。
想着自己长大后进入江湖，如何的英俊潇洒，快意恩仇。
一时痴痴的笑了起来。
忽然脑袋一痛，皱眉扭头一看，胖师兄贱贱的嚼着花生，一张大脸盘子在梨树下晃悠。
“干嘛？！”
对这几个师兄，张道一向来有啥说啥，毫无顾忌。
用胖师兄的话说，老幺是咱们看着长大的，那鸡鸡还是咱们亲手弹大的！
呸！
别看都是道人，这几个哪有点修道中人的模样，张道一想敬重都难！
老幺无礼，胖师兄也不在意，拍了拍老梨树，开口诱惑道：
“老幺，想不想跟师父出去耍耍？”
张道一闻言眼睛一亮，忽然又疑惑了起来。
“胖师兄，你能说服师父带我下山？”
“不能。”
“那你说个屁！”
张道一骑在树上翻了个白眼，山上清修无趣，师兄们惯会逗他。
“我的意思是，等师父下山，你悄悄跟在后面，等到了虎威镖局再露面，师父还能把你赶回来？”
郑道宽指了指树上的老幺，引诱了起来。
张道一转了转机灵的眼睛，心想好像可以？
还没等他开口，高个的周道山一把推开了郑道宽，嘴里严肃的训斥起来：
“胖子！这是能教老幺的吗？！”
胖师兄自知理亏，扔了一颗花生到嘴里，有些意味深长的嘀咕道：
“腿是他自己长的，别人能教吗？”
他就看不惯师兄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眼见师兄弟又要吵起来，矮个的吴道远窜了起来，上前说和道：
“师父就带两个，剩下两个不就是看着老幺的嘛，放心，他跑不了。”
老幺张道一听了无力的瘫在树上，无病呻吟起来：
“这日子可怎么过吆~”
地下几个师兄听了都觉得好笑，嘻嘻哈哈的逗着老幺玩儿。
“整天嬉闹成何体统？！”
一声浑厚有力的呵斥传来，师兄弟几个瞬间乖觉，就连张道一也一溜烟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五人一字排开，乖乖站好。
赵钟山瞧着前面四个高矮胖瘦觉得好笑，轮到老幺，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张道一有些不好意思的躲过，引得赵钟山哈哈一笑。
“这次就老三、老八跟我下山，老七、老十三跟老幺看家。”
皓首鹤发的观主一开口，便定下了下山人选，几个徒弟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