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村，与老神医共进退
“一勺盐，三瓣蒜，两支辣椒。”
“剁碎。”
“茄子切四瓣，再次分开剁成块。”
“起锅，烧油！”
一条泥泞小路旁，许念生勤奋且熟练的操控着手中菜刀，如游龙飘逸，在菜板上大杀四方。
一旁，靠着树坐在石墩上的老神医，闻着飘香四溢的香味，聚精会神看着锅中美食，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滚动。
即便是常年云游四方，在外吃惯山珍野味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许念生的手艺，乃天下一绝。
“不得不说，你很有做厨子的天赋。”
夹起爆辣爽滑的炒茄子一口咽下，老神医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对着许念生连连称赞。
许念生闻后，得意的崛起头颅，“那必须的啊，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嗯，是老夫看走眼了，你并非一无是处。”
“……”
许念生默不出声，内心却是抓狂无比，我那数月之间，怎么就没看出来，这老神医心思这么坏呢。
……
一阵无言，只有吧唧嘴的吃饭声音，然而餐桌上却早已是明争暗斗。
由筷子与菜盘发出的铿铿锵锵响声，使得趴在一旁的老黄不胜其烦，只好耷拉着两只耳朵，侧头睡去不愿再看，实属真丢狗脸…
“逆徒！你不知在这世道上要懂得尊老爱幼吗。”
“师傅，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徒儿可是把第一口都给你吃了，这还不尊老？”
“倒是师傅你，一点也不爱幼，没办法啊，上梁不正下梁只好跟着歪。”
“可不能怪徒弟我。”
两双筷子发出激烈的响声，如沙场上士兵，打的有来有回。
在僵持了数回合后，最终还是老神医败下阵来，但他嘴上却是囔囔着，不以大欺小。
旋即起身朝小道的另一端走去，那里是他们搭建的帐篷，用来睡觉的地方。
“喂喂喂，师傅，说好的我做饭你洗碗呢。”
“怎么吃完就跑啊，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说话不算话呢，你这么做羞不羞啊。”
许念生见老神医吃饱喝足后，悄悄咪咪向帐篷摸去，不禁一阵嘴炮袭来，直击老神医内心。
老神医闻后，身体一僵，紧接着面色发黑转身，在许念生惊诧的目光下，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扶在腰间，嗷嗷大叫。
“哎哟，哎哟，老夫的老腰好痛啊，估计是旧病复发了。”
“乖徒儿，洗碗一事就只能靠你了。”
说完后也不再掩饰，顺便蹲下摸了摸大黄的狗头，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帐篷…
“……”
许念生惊讶看着这一幕，就连嘴中正咀嚼的酱辣茄子也不由掉在地上，“高，实在是高，姜果然还是老的皮厚。”
说完，对着那道身影高高竖起大拇指，随即摇摇头收拾着这一桌碗筷。
……
冬
一起游历数载的二人一狗，都已知晓对方的禀性，老神医的慈蔼和乖徒儿的形象，在双方脑海中那是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一处村口，医治完最后一人的许念生，看着远处的枯树，不禁出言：“我说老头儿，你未免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刚刚那破布烂衣瘸腿的青年，搀扶着身染疾病的老婆婆，来你这寻求医治之法。”
“你居然还真给开药方？”
“开药方也就算了，你看也不看他的衣行穿着，随手就递给他了？”
“就他那一身衣着与身板，去哪寻你药方中那些昂贵的药材。”
“你就不能随便写写？哪怕是在药方上，随便写几味便宜的养生药材，把他打发走吗。”
一连几番询问，说的老神医哑口无言。
许念生见状也是气愤，这一连路上诊治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虽不论贫贱富贵，老神医都会开药方。
虽说是好事，但…有些穷苦之人，就算手中攥着药方，奔波寻药一辈子，也无法求得，又为何要给其希望，再让他在寻求希望中慢慢绝望呢…
这未免太残忍了些，许念生不解。
就在刚刚，他还看到那瘸腿青年，在满含希冀的目光下，看着老神医手中舞动的笔墨。
可当那瘸腿青年激动的接住药方后，定睛看下，却是愣住了。
那救命单方上，写的是数不胜数的无数名贵药材，其中还有听都没听说过的千年药物。
这使得瘸腿青年在接过药方后，内心满是绝望，甚至都自愧到不敢抬头看自己母亲双眼，失意而去…
就在师徒二人拍桌子叫案争执时，一位苍老垂危的老者，怀中抱着半岁大的婴儿，仓促跑到他们身前。
“求求你们，救救孩子…”
说完鲜血从口中喷出，气竭而亡…
许念生见状，连忙上前行去把探着老者脉搏。
然而在一旁观看的老神医，却是摇头叹息。
“不用救了，那老人在说出这句话后就已经死了，倒是那婴儿，或许还有机会存活。”
闻后，许念生连忙从躺在地上的老者怀中，拾起那气息微弱的婴儿，来到老神医面前。
老神医见状，也不含糊，对婴儿的身体上下，连番查探。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吓了老神医一大跳，导致他的手差点没抱稳，还是许念生眼疾手快，稳住老神医身形，这才没导致意外发生。
而许念生见此行经，又哪能放过这等良机，当即嘲讽道：“怎么回事啊老头儿，手这么抖不会是快要去极乐世界了吧？”
“瘟疫…”
没有理会许念生的冷嘲热讽，在反复观察了婴儿数久之后。
只见那婴儿脸部、手臂和腿部，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暗点红疹，使老神医面色逐渐暗沉。
“看来这小孩是活不成了。”他略微沉思后，便急忙揣着婴儿收拾行礼，旋即转头对许念生凝重说道：“事不宜迟，我将会前往疫灾重区，现在的你还有得选。”
许念生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却只是撇撇嘴，在老神医目光注视下，神情怡然的接过那沉重背篓，不屑摆手。
“老头儿我还等着你死后给你上香烧纸呢，若是现在离去，我又有何来颜面见你。”
随后便大摇大摆，朝之前死去的那位老者，来时道路前行，身旁大黄也紧跟其后。
老神医闻后，看着许念生背影欣慰一笑，也不多想，杵着拐杖便一同行去，“你这逆徒，怎么总是喜欢说些大逆不道之话，一点也没个正行。”
“再说了说不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许念生见状，自知斗不赢这活了几十年的老东西，只能无奈撇撇嘴。
“上梁不正下梁歪，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