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命运的轨迹（十）
翟翊潇看着底下各执一词争论的双方，心中其实已有定论。
只是，判案毕竟要讲究证据。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事实真相，可是没有证据也只能徒呼奈何。
就在翟翊潇思考如何顺着这两天孙月莲和仉玉罡自己吐露的信息去查找蛛丝马迹，好挖掘证据的时候，苏小丫却忍不住了。
有什么是一颗真言丹办不到的？
不行的话，就两颗。
公堂上，孙月嫣端端正正跪在大堂中央，目光如炬，神情严肃。
孙月莲和仉玉罡则没有形象的跪坐在一旁，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偏偏他们的嘴巴不受控制，顺着孙月嫣的问话老老实实把事实真相吐了个一干二净。
孙月嫣冷漠的开口质问：“孙月莲，为何不见你的贴身丫鬟春香？”
孙月嫣记得孙月莲当时挑断她手筋那一天，她身边跟着的正是她唯一的贴身丫鬟春香。
在孙家，孙月嫣是嫡女，有两个贴身丫鬟，拿着一等丫鬟的月例；之外还有四个二等丫鬟，十个三等丫鬟。
孙月莲这个庶女，就只有一个贴身丫鬟，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例。
孙月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想要努力克制自己不说真话，可是真话根本就不受控制的往外蹦：
“我……我，咳咳，她被抓住后没有自杀，还把我给供出来了，害得我差一点被官府抓走，我自然不会让她活着。”
说这话时，孙月莲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孙月嫣心中一惊，她没有想到孙月莲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自保，竟然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放过。
她深深地看了孙月莲一眼，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孙月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孙月嫣冷笑一声：“被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春香是你的贴身丫鬟，谁敢抓她？你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杀了她？”
孙月嫣突然反应过来，她没有错过孙月莲眼底的惊慌和脸上的恐惧，心里瞬间有了猜测，一时间整个人激动不已。今天，她真的有机会为父母和孙家报仇了。
孙月嫣的问题立刻尖锐起来，没有证据，那就让孙月莲和仉玉罡他们自己说出来。她可是记得，真言丹可是有问必答的，而且绝对是真话。
“说，是谁抓了春香？你又为什么要杀她！”
孙月莲的眼神闪烁不定，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冲突。她想要为自己辩解，试图掩盖自己的罪行，但真言丹的效果却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辞。
“就是就是你娘那个恶毒的老巫婆派人将她绑走的，自从你莫名其妙地失踪以后，他们明面上装作相信你是与人私奔了的传言，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会让我代替你嫁给玉哥哥。”
也许是心中的愤恨已经到达了顶点，孙月莲眼底原本深深的恐惧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恨意。
“然而，那个可恶至极的老巫婆私下里却偷偷摸摸地命人绑来了秋香，并对她施以酷刑。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嘴严的秋香实际上却是如此软弱无能，没几下便将我彻彻底底地出卖了个一干二净。不仅说了我挑断你双手手筋的事情，还将我常年给你下慢性毒药的事情也给供了出来。”
孙月莲的音调忽然间拔高了不少，她整个人的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异常尖锐刺耳。
“那个心如蛇蝎的老巫婆，她居然妄图和我那名义上的亲爹一起将我送进官府！她这是铁了心地想要毁掉我啊。还有那个男人，我可是他如假包换的亲生女儿啊！仅仅只是因为我的生母乃是太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并且还是太夫人赏赐给他的，他就这般作贱于我。他的心肠怎么可以如此狠毒啊！我和他一样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他有什么资格只偏爱你一人呢？难道就仅仅因为你是嫡出的女儿吗？我好恨你啊！”
孙月嫣心中一痛。
父母对她是真的好。哪怕她只是个女娃娃，父母依然把她视做掌上明珠，小心翼翼呵护着她长大。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孙月嫣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太夫人才给孙父赏了一个丫鬟，想要让这个丫鬟为孙父生育子嗣。
九代单传，可不能真的绝后了。
太夫人不是拎不清的，可是她又不能让孙家绝后，这才千挑万选了一个自己身边得用又老实的一等丫鬟翠萍，赏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做妾。
孙父孙母和翠萍三人的情感纠葛就此展开。
孙父虽然迫不得已收了翠萍做妾，但他对孙母的感情矢志不渝，从未改变过。
孙父常常在夜晚默默凝视着熟睡的妻女，心中充满了对家庭的责任感和对孙母的深情。
孙母虽然理解太夫人的决定，自己也从旁劝说过让夫君纳妾，但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哪个女子真心愿意与人分享夫君呢？
可是，孙母也担不起孙家绝后的责任。没办法，孙母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试图与翠萍建立起一种和谐的关系。
翠萍是个老实的人，她感激太夫人的赏赐，感激夫人的心善，也深知自己的地位。所以，从来也不会搬弄是非，作天作地。
翠萍对孙父孙母充满了敬畏和感激，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这个家。然而，她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一丝无奈和苦涩。她也渴望得到孙父的爱，却又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翠萍终于怀上了身孕，孙父孙母都为这个消息感到高兴。太夫人也是开心得不得了，接连不断的赏赐了许多好东西和珍贵的补品。
谁知，翠萍不仅又生了个女儿，还在生产时遭遇了大出血，最终没能挺过来。
孙父悲痛欲绝，孙母也不禁泪流满面。老天太过无情，孙家这是注定要绝后了吗？
太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她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决定或许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痛苦。
没多久，太夫人也郁郁而终了。
说起来，孙府其实并没有特意苛待孙月莲。只不过，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孙父孙母谁也不想中间再多出一个人来膈应大家。
就这样将孙月莲安静的养在了后院。吃喝不缺，丫鬟婆子也不缺，月例银子也不缺。
只是，没有专门用心教养罢了。
当然，孙府下人看菜下碟的事情肯定有。
但，这却不是孙月莲害人的理由。
仉玉罡见状，连忙开口想要阻止孙月莲说得更多，可是他忽略了，他自己也吞了真言丹。
“孙月嫣，你别怪莲儿，这都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娶孙家的女儿，至于是谁并不重要。与其娶你这个看起来木头一样，实际却跟自家表哥勾勾搭搭的虚伪贱人，远远不如娶莲儿。我和莲儿真心相爱，莲儿还怀了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让她去坐牢。”
孙月嫣的目光如刀，直射仉玉罡：“你的主意？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他人的幸福，你这样的人，真是自私至极！还有，什么叫我和表哥勾勾搭搭？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时，孙月莲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
孙月嫣可是随时关注着孙月莲和仉玉罡两人的面目表情，自然没有错过孙月莲眼底的得意。
孙月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孙月莲做了什么手脚呢。
“孙月莲，这是不是你的手笔？你是怎么构陷我的？”
“呵！这有何难。言表哥原本就心怡于你，我不过是小施手段，说你是被迫订婚的，其实心底也是有言表哥的。为了言表哥不吃不喝，都快病死了。”
“言表哥自然就偷偷跑过来探视你，谁知道你个木头什么都不懂，就远远的说了两句话。”
说到这里，孙月莲又笑了：“不过，这样也够了。只要玉哥哥看到你们私会，看到言表哥眼底的深情就够了。”
仉玉罡听到这里也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羞愧，所以，他当时看到的两人私会，只是孙月莲做的一个局？
不过很快仉玉罡又强自镇定下来。如今，他和孙月莲早就绑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孙月莲说完这些话也是一阵心虚，她怎么把这件事也说出来了。这可不行，孙月莲立即转向仉玉罡呐呐地说：
“我……我也是爱惨了玉哥哥。我……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玉哥哥……”
听到这话，仉玉罡心底的最后一丝不悦也没了。要知道，孙月莲可是服用了真言丹的，这说明孙月莲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
孙月嫣看着眼前还眉来眼去脉脉含情的狗男女，都气笑了，忍不住怒喝一声：
“为了你们的未来？为了你们所谓的未来，你们就能够肆无忌惮的伤害无辜的人，夺人性命，你们还敢谈未来？”
孙月莲和仉玉罡在真言丹的作用下，无法掩饰自己的罪行和丑陋嘴脸，只能在惊恐和绝望中不断地说出真相。
整个场面变得紧张而混乱，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戏剧正在上演。
孙月嫣的问题如同利剑，刺破了他们虚伪的面具，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孙月莲和仉玉罡在这一场对簿公堂的较量中，终于败下阵来，他们的罪行被一一揭露，再也无法逃避。
凡是他们自己亲口说出的人证物证，京兆府尹翟翊潇都立即让衙役去捉拿归案。
这下子，可是实实在在的铁证如山，谁也别想翻案了。
到了这一步，翟翊潇也是吐出一口浊气，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喝一声：
“孙月莲、仉玉罡，你二人罪证确凿，还不快快认罪！”
孙月莲和仉玉罡眼见大势已去，终于不甘心的低下了头。
只是，两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承认自己的罪行？那又如何！
呵呵！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京城，以后还不知道谁说了算呢。只要他们今天不死，他们就能活着堂堂正正的走出这京兆府大牢。
到时候，哼！
想来，送出去的东西……
京兆府尹翟翊潇端坐在大堂之上，神情严肃，不怒自威。大堂之上庄严肃穆，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威风凛凛。
翟翊潇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跪在堂下的孙月嫣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大声宣布：
“经本官查明，锦绣阁乃孙月莲用孙家的财产改头换面运作起来的，理应归还给孙月嫣。”
“孙月莲所有的嫁妆都是从孙府带出，也都物归原主，判其归还孙月嫣。”
“同时，仉玉罡名下的所有财产也一并判给孙月嫣，作为对孙月嫣的赔偿。”
堂下的孙月嫣听了，心中一阵感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感激地说道：
“多谢大人明断！”
翟翊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孙月嫣，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孙月嫣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大人，民女只想要回锦绣阁和孙月莲的嫁妆。其他的财产，民女愿全部捐出。一半捐给京兆府，感谢京兆府为我们老百姓主持公道。一半捐给慈幼局，以帮助更多如同民女一样需要帮助的人。”
翟翊潇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再次拿起惊堂木，大声说道：
“好！本官佩服你的善良和大义，今日就如你所愿。”
随着翟翊潇的话音落下，大堂上响起了一片掌声。众人纷纷对孙月嫣的善举表示赞赏，而孙月嫣则在这片掌声中，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坚定和欣慰的笑容。
当然，判决还在继续。
翟翊潇当堂宣判，孙月莲和仉玉罡被判死刑，斩立绝！
孙月莲和仉玉罡听到这个判决，都惊呆了。
不是，不是应该秋后问斩的吗？凭什么就斩立诀了？
可是，孙月莲和仉玉罡两人想要开口喊冤的时候，惊恐的发现，他们说不出话来了。
这下子，两人是真的慌了。
他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