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辩罪
“芙宁娜女士，那还请你告诉我，你为了枫丹都做了些什么？”那维莱特的眸中带着难掩的失望。
“我……我……”
“去欧庇克莱歌剧院看戏？去广场遛狗？还是偷跑出沫芒宫去和那个至冬使节私会？”
“芙宁娜女士，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根本就没有担当起身为神明的责任！”
“住嘴！！！”芙宁娜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悲伤，点点如星光般闪烁的泪水流淌在她那精致的俏颜上。
“那维莱特！我是枫丹的神明！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枫丹的事！！我一直在为对抗那个预言做着努力！！”
“那请您告诉我，您做的努力究竟指的是什么！”
“你！你们什么都不懂！！”芙宁娜怒喝了一声，似悲鸣，亦似绝叫。
用力推开了娜维娅和那维莱特，芙宁娜一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努力地向某个方向跑去……
那是她的幻想乡，也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林克……再，再抱我一下吧……
如果你愿意再抱我一下的话……我……我一定还可以……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
看着神明远去的背影，娜维娅脸上悲愤的表情消失，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下来的话，她肯定会去找林克吧。”
海水没有淹没白淞镇，她和那维莱特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那维莱特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忍目睹芙宁娜接下来的命运。
这种利用她人感情来诱使“猎物”进入“陷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卑鄙残忍。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意采取这种有违人道主义的方式。
………………
迈着短腿，芙宁娜在连续奔跑了几公里后，总算是到达了那所熟悉的独栋别墅……
“林克！！！林克你在吗！我来看你了！”女孩一边用力地按着门铃，一边哭着在那坚硬而冰冷的门板上拍打着，就好像一个被坏人欺负了的小女孩渴求家人的怀抱。
“林克先生不在这里。”
熟悉的清冷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芙宁娜微微一怔，连忙擦干了脸上眼泪，但双眸还是因为难过和悲伤而稍显得有些红肿。
“克洛琳德？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到您从沫芒宫跑了出来，便一路跟过来了。”克洛琳德面无表情，“芙宁娜大人，您是在找林克先生吗？”
“对，对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芙宁娜连忙点了点头，“克洛琳德，你知道林克去哪里了吗？”
“您跟我来吧。”克洛琳德点了点头，带着芙宁娜穿过几条小巷，最终来到了一处崭新的小屋前。
“这里是？”
“这里是至冬大使馆的一个据点，林克先生就在里面，您快进去吧。”
“好的！”芙宁娜连忙应道，没有多想便踏入了那个小小的屋子中……
她实在是太想见他了……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后面关上。
至此，“陷阱”成功捕获了“猎物”。
……………
屋子稍显昏暗，几扇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覆盖，只有房间的顶上挂着一盏吊灯，用于照明。
房间中间放了一套桌椅，而一个身材修长，相貌俊朗的男人正坐在桌前，似乎正在写着些什么……
看到男人熟悉的身影，芙宁娜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如过坝洪流一般，再次喷涌了出来……
“林克！！”女孩哭着扑向了男人的怀抱。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男人微笑着，伸出白净的手，轻轻抹去了女孩脸上的泪珠。
“林克……我……我……”芙宁娜喉咙哽咽，一时间有很多很多的话堵在胸口，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芙宁娜大人，我听说白淞镇的事了。”男人苦涩地叹了口气。
“你……你也知道了吗？”少女泪眼婆娑。
“嗯。”
男人温柔地说道，“芙宁娜大人，其实，我也很关心枫丹的那个预言。”
“我希望能够为您做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试着依赖我吧。有什么事情您憋在心里的话，就请告诉我，我会与您一同………”
………………
芙宁娜娇躯一僵，双眸瞬间冰冷，她用力推开了男人的肩膀，那颗刚刚开始跳动的心脏也在瞬间被风雪冻裂。
“闭嘴，你根本就不是林克。”
林克，从来就不会在她面前提起那个预言的事………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居然……居然伪装成林克的样子……居然利用我对林克的感情来欺骗我………
芙宁娜死死地咬紧了牙齿，雪嫩的小手捏成拳头，那白皙的肌肤甚至因为愤怒和委屈而隐隐浮显几条青筋，指甲也卡进了肉中。
“男人”沉默片刻，随着风元素的流动停滞，一道纤细的倩影也代替了原本那高大修长的身影。
“芙宁娜大人，请您把真相告诉我们吧。”
琳妮特愧疚地低垂着脑袋，“大家真的很着急，我们会分担您的痛苦，我们也会成为您的力量……”
“住嘴！”芙宁娜冷视着眼前的猫耳少女，“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也不需要你们的怜悯！你们只需要老实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芙宁娜大人……您一定要这样固执吗？”
“这不是固执，这是我的选择。”芙宁娜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高傲的表情。
“琳妮特，是谁派你来的？林克呢？林克现在到底在哪里！”
“………”
面对芙宁娜厉声的责任，琳妮特苦涩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举起一只小手，轻轻敲了敲了房间的内壁。
开始吧。
…………
咔嚓……
原本坚实的墙壁如同纸板一样向四周倒下，刺目的灯光从裂开的缝隙中传来……
欢呼声，雀跃声……那是一片沸腾的枫丹民众……
原本的城区消失，而此刻在芙宁娜眼前出现的，正是欧庇克莱歌剧院光鲜亮丽的大舞台……
“观众们，我的暖场表演已经结束。”
林尼面带桃花般的微笑，修长的五指间印有黑猫图案的扑克时隐时现宛若灵蛇。
“接下来……可以开始对神明的审判了！”
………………
高高的舞台上，少女小小的身影微微发颤，她仰视着那庞大到足以蔓延至视野尽头的观众席……
那是她为自己修建的审判场……
太突然了……
梦幻的泡影在这一刻瞬间彻底粉碎，而故事的女主角……也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为这场长达五百年的荒诞戏剧画下一个终结的休止符。
女孩轻轻闭上了双眸，而当那惊心动魄的眸子再次睁开时，女主角精致的脸上已经露出一抹淡雅的微笑，她在聚光灯耀眼的光芒中挺直了腰杆，脱下自己的帽子，向在场的所有观众优雅一礼。
掌管万律万法，高颂正义之歌，此时此刻，她便是真正的神明。
“嗯～各位亲爱的子民们，我赞扬你们为了“戏剧性”所做出的努力，”
“不过，我可是【正义之神】芙卡洛斯，即为正义的化身，你们妄想审判正义本身，是不是太过荒唐了？”
“芙宁娜女士，我可以将你这番话理解为拒绝审判的意思吗？”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而芙宁娜眸中的晦暗也更深了几分。
那维莱特也来了……
这一次，连他也没有站在自己的这边……
“芙宁娜女士，你将有一次通过决斗来维护自己名誉的机会。”
男人话音刚落，狂暴的雷元素便在舞台之上开始躁动，而一位身材丰满，气质清冷的冰山美女也手持长剑抬上了舞台……
芙宁娜看着眼前的克洛琳德，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似乎只要能够在脸上做出高兴愉悦的表情，她心中的痛苦便可以减轻几分。
芙宁娜举起了双手。
“好吧～你们的执着姑且得到我的认可了。”芙宁娜继续保持着微笑，“为了满足大家的兴趣，也为了让故事更富有戏剧性。我愿意接受各位的审判。”
我……一定会守护你们。
芙宁娜笑着拍起了小手，“那么，我亲爱的民众们，你们又想用什么样的罪名来审判【正义之神】呢？”
娜维娅上前一步，双眸紧紧地盯着芙宁娜，“芙宁娜女士，你根本就不是水神大人，对吧？”
！？她，她怎么可能……
“噗嗤～哈哈哈哈，娜维娅，或者说我应该称呼你为刺玫会的会长？你真的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芙宁娜捧腹大笑，就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荒唐的笑话一般。
“在这个位置上，我已经待了五百年！足足五百年！芙卡洛斯之名枫丹家喻户晓！我不是水神，又有谁是？”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伪装，我的伪装明明一直都很完美……
“芙宁娜女士！如果您真的是水神大人，当初在梅洛彼得堡，你为什么明明到场了却什么都没有做？”
“梅洛彼得堡的救灾措施良好，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事实也证明了，没有人因此伤亡！”
“那当初审判至冬执行官达达利亚时，你又为什么不知道谕示裁判机宣判有罪的原因？”
“我当初就说过！神明的决断本就不是凡人可以理解的，我也不需要解释！”
“芙宁娜大人。”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维莱特缓声说道，“在审判庭，审判本身应高于一切……在你成为神明之前，首先应该是今天的【辩方】。”
“如果不按照审判规则如实陈述你所知的情况，那么形势将对你非常不利。”
“居然用这种说辞……”
“这不是说辞，芙宁娜女士，是任何人都应该敬畏的审判庭的规则。”
芙宁娜眉头紧皱，“好吧，我承认，我并不知道执行官公子有罪的原因。谕示裁判机从投入使用开始，便独自进行决策。”
“但是神的造物出了问题，就可以质疑神明的真实性吗？”
“那维莱特，这不荒唐吗！”
“芙宁娜女士。”娜维娅忽然开口，“既然你一直强调自己是真正的水神，那为何不展现一下神明的力量？”
“我……”芙宁娜的脸色一僵，“这里有这么多枫丹民众，我可不能贸然使用神明的力量。”
“芙宁娜女士，如果需要，我可以向观众席的方向展开加护。”
“好吧……我坦白了，就再告诉你们一个真相吧。为了给大家的生活带来能量，为了大家的幸福，我放弃了神力，将所有的力量转化为了律偿混能！看吧，我是多么伟大无私的神明啊！”
娜维娅叹了口气，看着舞台上强撑着的小女孩，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芙宁娜大人，既然你坚称自己就是神明而不是人类，那么现在有一个办法，至少可以排除你是枫丹普通人的嫌疑。”
“我从白淞镇带了一些海水过来，按照你自己的说法，身为神明的你，触碰这些海水应该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有赢得证明自己的有力论据。”
“但如果你不敢，一些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吧？”
芙宁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就当娜维娅话音刚落，两个身穿黑衣的刺玫会干部便端着一盆海水走上了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舞台。
“芙宁娜女士，我必须要提醒你，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您溶解在水里，希望你不要鲁莽，承认自己的罪名往往会轻松许多。”
………………
众人的质疑声就好像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深深地刺进女孩的心脏。
为……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逼我……
芙宁娜颤颤巍巍地来到了那盆海水的前面，那幽蓝色的水面就好像一面镜子，映出了一张憔悴且布满伤痕的脸。
抱着万中无一的可能，女孩抬起头来，向观众席张望着……
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都在盯着自己……
他们想要看自己把手伸进那个装有原始胎海水的盆中，尽管他们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结束了……
也该结束了……
五百年的坚持，五百年的表演……
抱歉了，林克……
我最终还是没能回应你的期待……
守护那么多人……好累……
真的太累了……
如果可以的话……下一辈子，
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
……………
“我能最后问一个问题吗？”芙宁娜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刻，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以。”
“林克呢？林克现在安全吗？”
“……林克大人现在和“父亲”大人在一起，芙宁娜女士，请你放心，“父亲”大人会掌握分寸，林克大人肯定……”
…………………
哐当！！！
林尼的话还没有说完，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屋顶突然炸开了一个大洞……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就开一个。
温暖的阳光照在了女孩娇小的身体上，而一柄一人高的厚重蓝金色十字架也宛若净世雷霆从天而降，狠狠地砸中了那个装有原始胎海水的水盆，并将其周围的木制地板也砸了一个稀烂……
冲击波席卷四周，而待灰尘散去，那柄十字架上已经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容貌冷俊，幽紫短发微扬，一袭胜雪白袍，脸色淡漠地踩着那柄斜插在地上的十字架。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林克逆光而站，幽邃目光轻蔑无比，带着骇然神压扫过全场，好像位于神座上的巨人俯视脚下芸芸众生。
十字架上纹路古朴瑰丽，栩栩如生，一面刻着一位翩翩起舞，姿态优雅的绝美少女，一面刻着一位坐于神座之上，漠然流泪的俊逸男人。
而最重要的是，这柄十字架上此刻正延伸出无数细密的锁链将一个浑身是血，蒙头垢面的女人缚于其上……
女人身上遍布各种各样的伤痕，那宛若鲜血一般猩红的神之眼也几乎熄灭。
愚人众执行官第四席——仆人……
全场寂然，所有人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正如他们所愿，舞台上的戏剧发生了叫人“惊喜”的反转……
男主角位于舞台的c位，嘴角扬起一抹张狂邪狞的恶魔笑容，伸出一只白净的大手，将自己胸口处的那枚神之眼取下。
琉璃般梦幻的光芒闪过，那枚圆形宝石也逐渐扭曲，最终化作一枚散发着微弱蓝晕的棋子……
水神·神之心
随着蕴含裁决威能的极致水之力纵横全场，正义之神的宣判也从无间地狱的九幽深处传来，回荡于歌剧院的上空……
风雪归程，王影初现。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神座之上，男人冷漠的声音好像断头台上的铡刀落于枫丹人的脖颈。
“尔等负罪之身，也配审判正义之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