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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东路走几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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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晟一脸憨样地走向舞台时,观众席便传来了笑声。

    他一边微笑一边朝第一排挥手致意,陈乐敏老师笑得乐不可支。比起彩排时,蒋晟当晚的状态更加投入,牢牢抓住大家的目光。劫匪三人组一上台时,观众席更是爆发出一阵笑声,尤其是蒋晟和金家楠目光相撞差点笑场的一幕,我在侧台都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台下的掌声和笑声多到出乎我们意料,但这并未影响他们的状态,每个人都留意着自己的站位,走动对话间适时地调整角度,表演节奏保持得很好。张法远的表现最令人惊喜,他趁蒋晟被劫匪老二挟持时不停摸他的脸,一边摸一边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吓得蒋晟不停喊:

    “大哥,你能不能管管你这小弟!不是劫财吗,怎么还劫上色了?”

    金家楠的临场发挥也很有趣,为了表现出被警察抓走时的气急败坏,退到台侧的他本该往台上丢道具斧头,但当晚,他将斧头临时换成了自己的鞋。于是,大家看到一只鞋从台侧飞出,夹带着劫匪大哥的怨气直冲蒋晟面门,吓得蒋晟慌忙闪躲。

    小品终于顺利演完,谢幕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和喜悦。应萌难掩内心的激动,他走到台侧,跟蒋晟他们说:

    “演得太好了!比彩排不知道好多少,下面都笑疯了!”

    蒋晟如释重负,脸上挂着笑容,他拍打着应萌的肩,说:

    “我就说喏,不会给你丢脸的!肯定演得好呐!”

    后半程的节目中规中矩,除了日语班吴晓飞等人改编的小品《西游记》有笑点外,大部分都没再让观众席沸腾起来,晚会在平铺直叙中走向尾声。

    值得庆幸的是,整台晚会并未发生意外情况,我也没有遭受临场应变的考验,结束后身边人都夸我表现不错,但我很清楚自己的主持表现差强人意。

    走出礼堂已经是21:40,外面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把张琦送回寝室后,我踩着路灯的倒影往北校区走去。回到寝室,我脱下西装,第一时间便到厕所洗头洗脸,冲掉了那干硬的发胶和不透气的妆粉,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四肢放松躺在床上。比起喧闹的庆功和聚餐,我还是喜欢独处。

    自从在晚会上亮相后,寝室几位算是名声大噪了。

    蒋晟自然不用多说,大家称他为外国语学院的台柱子,陈老师见到他总是喜笑颜开、啧啧称赞,当时,还有一位英语班的女生和他聊得十分火热;金家楠凭借出众的外表和霸道的演技俘获了众多女粉,一位日语班的女生跟他来往相当频繁;张法远进出26号楼时总被女生们偷偷议论,“看!他就是演娘娘腔的那个”;陈成诺的话比以前多了不少,与马依婷之间的接触,我们都看在眼里。

    周六一早,蒋晟陪应萌和罗凯去归还服装和道具。临近中午,他打来电话,说应萌要请我们吃饭,约我们到舟山东路西头的龙记香辣馆碰面。

    舟东美食众多,基本以特色小吃为主,稍上得了台面的馆子也就属龙记,虽然食材档次跟正经饭店比不了,但好歹有像样的大厅和包间,对附近的学生来说也算宴请的好去处。应萌找了张大厅的桌,看到我们进门便招手示意。

    待大家落座后,罗凯说,这顿饭既算慰劳也是感谢,德语班出主持人又出小品,对文艺部而言功不可没,正因如此,文艺部上下获得了院领导的表扬,可喜可贺。蒋晟非常兴奋,他一边扯着罗凯,一边故作嫌弃地说:

    “你嘛好了!发表什么讲话,等下给我多喝几杯!”

    蒋晟旁边坐着日语班的吴超群,算上金家楠、张法远、陈成诺、张琦和我,一共九个人。蒋梦莹没有来,听说她忙着准备去台湾留学的事。

    剁椒鱼头、干锅花菜、蒜香排骨、辣子鸡……菜肴很快被端了上了桌,啤酒也一瓶接一瓶开了起来。蒋晟和金家楠喝酒的架势很足,在他俩的轮番攻势下,应萌很快就满脸通红地败下阵来,面对我们的敬酒,只能无力地摆摆手。罗凯见状耍起了滑头,先称“敬者双倍”,谁知低估了我们整趴他的决心,眼看我们几个酒量不差,他又称“抽一支烟喝一杯酒”,这才遏制住了我们的攻势。

    应萌用手托着脑袋,跟我们说起了心里话。

    他说,文艺部的工作一直不温不火,很久都没有得力的人配合帮衬他,迎新晚会的任务压力重大。当初他在26号楼看到我们几个时,突然有了种重燃希望的感觉,说实话,让蒋晟去演小品、让我去做主持人,都存在押宝的成分,往严重了说,就是侥幸。当时,旁人提醒他别对我们过度乐观,担心我们几个生瓜蛋子搞砸晚会,劝他没把握就请其他学院帮忙出人,应萌当然没有采纳,他坚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人身上,于是便有了我们消极怠工导致蒋晟被骂的那件事。

    应萌说,当晚他在台下,看着我们全情投入地表演,听着观众们放声大笑,看着陈老师不住地点头和鼓掌,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豪与温暖。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酒精作用,应萌说着说着开始热泪盈眶,罗凯靠在椅背上,一手轻拍着应萌的肩,一手夹着烟,对我们说:

    “应萌对你们真是……抱有很大的期望,”他弹了弹烟灰,“得亏你们这次表现好,让他扬眉吐气了。以后的活动你们肯定也会参与,要给他长脸,也给我们文艺部长脸!”

    蒋晟是性情中人,喝完酒更是豪情万丈,面对学长的肯定与抬爱,他当即拍下胸脯:

    “以后你们的事,我们几个一定来!保证不让你们失望!”

    激情澎湃的发言后,便是新一轮的推杯换盏。金家楠面色潮红,把眼镜戴在脑后,接过罗凯递去的烟,和他你来我往地大声劝酒;张法远酒品很好,只要碰杯便是一口闷,即便喝不少却没太多话;陈成诺跟我差不多,全程都在见缝插针地敬应萌和罗凯。我喝了六瓶啤酒,脑袋有点晕晕的,耳边回响着他们放肆的笑声和酒瓶倒地的咣当声。张琦时不时凑过头来问我有没有喝多,我都摇摇头,侧过去告诉她,没醉。

    酒足饭饱后,我们一行人离开了龙记。

    蒋晟和应萌互相搀扶着走在最前面,金家楠跟罗凯勾肩搭背跟在后边,趁着酒劲,罗凯提议去唱歌,我们便跟着他来到了舟东的唛浪。唛浪是一家量贩式ktv,环境一般,装修过时,设备老旧,歌单也从不更新,但作为舟东性价比最高的ktv,一到节假日总是人满为患。我记得它旁边还有一家台球室,生意也很好。

    一到包厢,蒋晟和罗凯开始抢着点歌,其他人都坐下休息。那是我第一次听蒋晟唱歌,杨坤的《牧马人》,他一开口,我甚至以为没关原唱。他确实有表演天赋,连杨坤的神态和肢体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引得大家连连惊呼,罗凯很得意地说,要是以后没有小品灵感了,让蒋晟改行独唱也很好。蒋晟唱完便把话筒塞给罗凯,我们几个都没听过罗凯唱歌,便跟着起哄。罗凯点了首《香水有毒》,前奏响起时,我看到应萌在一旁偷笑,想起罗凯当时晚自习来班里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他唱功十分了得。可,即使他已经唱得很投入,但调依然跑了十万八千里,我跟张法远看了一眼彼此,默默地憋着笑。

    罗凯唱完整张脸都红了,蒋晟上去拍了拍他,说:

    “没事没事,喝多了没发挥好,没人笑你,真的,没人笑你。”

    随后,金家楠唱了张敬轩的《断点》,虽然副歌部分有些扯嗓子,但ab段都唱得很不错;张法远在蒋晟的推搡下唱了苏打绿的《小情歌》,可能是不好意思,唱了半首自己就把歌切了;陈成诺唱了五月天的《倔强》,歌如其人,唱得大方随性,带着大男孩的活泼;张琦拉着蒋晟合唱了首《好心分手》,她的粤语发音虽然差点意思,但音准把控得很好。

    从唛浪出来已将近16点,大家的酒劲也消散得差不多,吃过饭、唱完歌,我们和应萌的关系也近了不少,这位学长和部长,也把我们德语班的男生当成朋友。之后的日子里,应萌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展示的平台,话剧大赛、毕业生晚会,蒋晟和我总能得到表演和主持的机会。

    我们几个男生原本并不在意形象,晚会结束后逐渐注重起外表的打理。

    某个周二下午,张法远说想出门剪头发。舟东的理发店虽价格便宜,但剪完的效果实在不忍直视。店里的小伙子都戴着“总监”、“设计师”的胸牌,可一看就是美发学院刚毕业的学徒,真正有经验的估计只有两三人。

    张法远这么一说,我们四个也来了兴致,正好下午没课,索性一块儿出门找个档次高点的地方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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