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善后事宜
过了片刻,赵润书发现堂下的书吏都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盯着自己看,一时间不禁震怒。
他拿起惊堂木,用力地在公案上拍了一下,敲得公案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赵润书大发官威地厉声呵斥:“本官的话不好使吗?不奉令,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国朝岂能养尸位素餐之辈!”
话音刚落,一个名叫周四的书吏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向大堂外跑去。
赵润书了解周四的背景,算是当地豪强派驻在官府里的联络人,和府里的钱通判关系亲密。
周四离开后,又有几个书吏慌忙站起身来,各自飞快地离开。
这些人和府里的各个副手都有密切的关系。
赵润书心里不屑地道:“小地方人没见过世面,本老爷稍微抖抖官微就吓得慌慌张张,居然离开时都忘记给本老爷行礼?改天让你们尝尝苦果!”
他安稳地坐在官椅上,气势十足的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心里暗自得意,看来这只鸡找对了!
他气定神闲地从公案上拿起文书,认真地阅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堂下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间或的还可以听到铁链拖地的声音。
赵润书心里有些不舒服,按照他的习惯,那些被抓来的人,通常都会大喊冤枉。
可这贼子怎敢如此大胆,居然不喊冤?
赵润书决定给这个贼子一点教训,让他老实一点。
待脚步声在堂下站定后,赵润书连头也不抬,从签筒里抽出一根刑签丢到堂下。
他继续盯着公文,气定神闲地吩咐道:“来啊,先给我将这个自称小仙长的贼子打五十杀威棒。……去去他的傲气。国朝自有法度,怎可让这贼子在公堂上如此目无王法。”
……
堂下依然安静,并没有传来赵润书预料的行刑声。
他正要抬头,却听堂下一人厉声喝道:
“查贼子赵润书阴谋叛乱,经同知、通判、学正、备寇一致同意,特行帝国法令,即刻逮捕赵润书下狱,押送进京城受审!”
赵润书惶然地抬起头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剧本怎么演成这样?
他惊讶的发现,堂下并没有一个被锁链捆绑的小青年,而是钱同知带着另外三个金桂府的佐贰官一起来到了大堂下。
他们的身后跟着刚刚跑出去的书吏。
电光火石间,他还以为刚刚钱同知的话只是自己的幻觉,却听堂下的捕快轰然答应:“是!”。
捕快们一拥而上,将赵润书从公案后面拖出来。
赵润书此时才回过神来,他大声地呼喊道:“我没有叛乱!”
旋即他又敏锐地发觉,自己现在的情况一定是和那个小仙人有关,又连忙辩解:“人不是没有抓来吗?何至于此!”
钱同知的脸色发白,他厉声喝道:“好一个没抓来!赵润书,你想死就去死,别拉我们全城百姓跟你一起!”
又急急地吩咐:“来人,给我把他的嘴给堵上!单独压入大牢,待奏折写好后,立即送走!”
当捕快们往赵润书的嘴里塞破布时,赵润书还想保住自己读书人的气节,他抵死不肯张嘴。
捕快们也着急了,唯恐赵润书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情急之下,他们挥舞着铁尺用力地挥下,打落了赵润书满嘴的牙。
赵润书惨呼着张嘴,又立即被破布塞住嘴巴,将所有的哀嚎都闷在喉咙里。
在痛苦的扭动中,三百多斤的赵润书被捕快们活活地拖下大堂。
……
按照西楚帝国的规矩,若知府无法履职或者空缺,
则府内紧急事务由同知担纲。
钱同知发觉自己甩不掉这个锅,遂硬着头皮主持,他知道现在必须立即商议出合适的对策。
于是他挥退了其他人,只让通判、学正、备寇留在大堂里密议。
原本就是武夫的备寇抢先开口愤愤地骂道:“吏部的那帮孙子到底收了多少钱,这种货色送到我们这里来,这是想我们南楚帝国亡国吗?”
通判就是府里主管律法事务的,他直白地说:“这个事情的首尾,已经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能承担。只是希望我们刚刚做的事情,能被陛下看做是戴罪立功……希望陛下仁慈,只要我们几个人的脑袋去给小仙长作交代。”
学正年纪已经很大,似乎也已勘破生死,他沉吟地自语道:“幸好还没有惊扰到小仙长……还没有铸成大错。死则死耳,能够保全家人就是万幸。”
钱同知心灰意冷地叹气,看到另外三位同仁都发表了意见,便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四人联署两份奏章,一份明发,以赵润书阴谋叛乱的名义上奏。一份走密折,老老实实地向陛下坦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听到钱同知的发言,剩下的三人都沉闷地点头。
四人又商议了一阵关于具体上奏细节的事情。
随后连续召唤了很多书吏进行问话。
在听到赵润书曾经单独召见过南荒县令的消息后,又急急召来了南荒县令。
站在下首的南荒县令看着四位佐贰官一齐站在上首,正莫名其妙地准备抱拳问好。
钱同知却劈头问道:“赵润书那天和你谈了什么?不想全家死,就老老实实地说清楚!”
南荒县令正一头雾水时,学正低声给他解释了当前的状况。
听完学正的解释,南荒县令面露死灰,他心如死灰地将那天和赵润书会面的详情一一复述。
他不敢有任何的错漏,甚至连当日送去的三千两白银贿赂的事情也老实地自爆出来。
待南荒县令交代完后,他失魂落魄地叹了口气:
“我明明在第一个人里面就提到了小仙长,还特意反复强调了小仙长对我们远山城的大恩。这个畜生到底是什么东西?……狗还知道不能咬恩人呢。”
说完这句话,他也顾不得官员的威仪,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哀哀地哭泣起来。
随后,钱同知又召来了城门把总王五,还是按照和南荒县令同样的流程。
在问完话之后,王五脸色惨白地蹲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还以为那个狗东西让我留意小仙长,是为了召请小仙长亲近恳谈……我好蠢。”
……
南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易怀安来来回回地走了两趟,终于满足了自己逛街的欲望。
他心满意足地来到城门口,却发现往日总是在城门口值班的王五并不在。
于是在和其他城丁打过招呼之后,便施施然回到了镇云居。
易怀安并不知道,他的一趟远山城之行,当场干掉了南楚帝国的一位知府。
在不久之后,又清空了整个南楚帝国的吏部。
值得一提的是,南楚帝国的皇帝并没有为难远山城的其他人员,而是直接把钱同知提升为知府。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皇帝担心如此大动干戈地换人会让小仙长不习惯。
从此以后,南楚帝国的官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远山城的官员只能从本地调出或新任,不得由外地调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