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平安夜。
伊海娜跟着艾利特来到了兰德庄园，格里普拉夫妇并没有跟来，现在老一辈大多都更愿意把时间和空间让给年轻人，他们自己另外组个聚会。
艾赫布拉没有和之前一样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而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端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饮料。
“我还以为你还会穿上次那条裙子。”艾赫布拉看到伊海娜眼睛一亮，站起来走上前。
“这都多少年了，我不长个的吗，”伊海娜叹了口气，实在是为对方的智商担忧，“你要不去找瓶增智剂喝了吧。”
艾利特去找他女朋友了，那姑娘居然是伊法魔尼毕业的，好像是什么猫豹学院的，听起来很像是神奇动物学校。
“诶对了，你今晚要跳舞吗？你今晚，很好看。”
伊海娜没想到艾赫布拉居然会夸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我可能吧……”
“看看这是谁，”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走过来，他的金发在吊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这位美丽的小姐，愿意赏脸吗？”
奥普帕·普瓦奥赫，伊海娜在魔法部认识的男生，两个人其实是一届的，但他是斯莱特林的，所以他们对对方都没有印象。
舞会还没开始，伊海娜笑着拒绝了奥普帕，然后余光瞥见了琼希和达奈利。
艾赫布拉朝二人挥了挥手，几个人又凑在了一起。
“终于在舞会上见到伊海娜了，”琼希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可真是大忙人，天天见不到你。”
伊海娜和大家聊着天，不知为何想到了忒修斯，因为之前有一次纽特悄悄跟她抱怨，忒修斯是个抱抱怪。
“伊海娜。”
熟悉的声音传来，伊海娜愣了一下，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回头——忒修斯就站在她身后。
梅林，这是想什么来什么吗？
伊海娜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纽特没有来吗？”
“他有点别的事情，晚些过来。”忒修斯和伊海娜说完就往南边走了，看样子是去找艾利特他们了。
琼希拉着伊海娜坐到沙发上，达奈利和艾赫布拉也跟着一起过去，几个人挑了点甜点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你这次没带焦糖来？”达奈利把焦糖布丁递给伊海娜。
“没啊，它太闹腾了，来了估计管不住。”伊海娜叹了口气，又看看壁炉和大门的方向，心下期盼着纽特的到来。
琼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并没有看到认识的人，有些奇怪：“你在看什么？”
伊海娜摇摇头，示意她没什么。
艾赫布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站起身来：“舞会快开始了，不过去吗？”
琼希这次作为艾赫布拉的女伴，是肯定要走的——在经历了上次邀请不动伊海娜的惨痛经历后，艾赫布拉就放弃了伊海娜这个选项。
“我要去找我弟弟，”达奈利对伊海娜抱歉道，“不能在这陪你了。”
伊海娜倒没有在意，她正好也想一个人等着纽特。
“没事，好好玩。”她对几个人笑笑，然后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看着远方的舞池。
钟响了八下，伊海娜望向窗外。
难得的没有下雪的圣诞，倒是新奇。
和几年前一样，大家成双成对地在舞池中起舞，还有坐在沙发上耳鬓厮磨的情人们，举着酒杯四处寒暄的长辈……
还陆续有男生走到伊海娜面前，伸出手邀请她共舞，伊海娜都一一回绝了。
这支舞，给纽特一个人就够了。
伊海娜看到了琼希蓝色的裙边一闪而过，她现在一定很快乐吧。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舞池里的人们仍不知疲倦地旋转着，琉璃灯的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如梦如幻。
眼看着指针已经滑过数字九，伊海娜有些坐不住了。
纽特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迟到这么久？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打算来？
伊海娜一遍遍看向门口，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每次转头，都是失望而归。
他会不会，去找蒂娜了？
这个念头一出，伊海娜忽然就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两个人一见钟情，在分别时相约圣诞节相见，忒修斯为了不让她伤心就编了个谎话来诓她……
罢了。
伊海娜叹了口气，不再去期待奇迹的降临。
舞池里的人们已经开始散去了，大家都准备坐下来静待午夜的到来。
指针指向十，伊海娜看见琼希他们已经往这边走了，她连忙起身往大门走去。
屋里甜腻的味道让她有些烦躁，还不如出去走走。
屋外是还未化完的积雪，伊海娜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也没觉到冷。
兰德庄园的西面是一片湖，和霍格沃茨里
面的黑湖很像。伊海娜找了块大石头，拢了拢裙裾坐上去。
月光映在平静的湖面上，周围一片安静。
伊海娜摸出魔杖，把自己的守护神放出来。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守护神放出来陪伴自己了。
高大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围着伊海娜转了两圈，然后静静地立住，和她一起望着远方的群山。
……
纽特刚幻影显形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女孩一席纯白的裙子，棕色的头发披散着，静静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眺望远方。一只银白色的守护神站在她身边，像是衷心的护卫一样。
纽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一时拿不准主意——是过去，还是离开？
一阵风吹过，伊海娜的长发被撩起，冷气从脖颈蔓延到了脚腕，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夜深了，该回去了。
伊海娜搓了搓已经冰凉的小腿，准备起身回到兰德家。
“伊海娜。”
是幻觉吗？还是风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伊海娜缓缓转身，看到了穿着正装的纽特。
两个人的视线相撞，却都沉默着，只是面对面站着。
伊海娜着实没想到纽特会突然出现，还是在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安慰自己很多遍之后。
“你……怎么来这么晚？”
纽特的手指轻轻搓着衣角，有些局促：“我去见邓布利多了。”
伊海娜双手抱着，搓了搓胳膊：“那你，要进去吗？”
不知为何，从纽约回来之后伊海娜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纽特说话了，又回到了之前忸怩的状态。
纽特愣了一下，然后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伊海娜身上，又给她丢了个保温咒：“你要回去吗？”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伊海娜呼吸一滞，纽特身上淡淡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
“……”伊海娜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都可以。”
纽特往东边看了看，透过窗户能看到大家都已经从舞池里退下来，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你想跳舞吗？”
纽特没有问她为什么自己坐在这，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灰绿色的眼睛温柔地望着她，发出了邀约。
伊海娜傻傻地看着眼前她心心念念一晚上的人，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象。
“我想。”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飘渺。
伊海娜把手搭在了纽特的手上，纽特轻轻一带，扶住伊海娜的肩膀。
两个人都是初学者，对跳舞没什么经验，只能按着慢三的舞步慢慢旋转。
没有音乐，没有舞台，只有树叶奏和的沙沙声。
伊海娜忽然想，如果现在下场雪就好了。
纽特好似是读懂了伊海娜的心思，轻声念了一句咒语，两个人头顶上那片天空便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
无杖魔法！
伊海娜惊喜地抬头，望向泼墨般的天空：“你怎么做到的！”
“小时候母亲教我的，我也是最近才会用。”纽特笑笑。
伊海娜的裙子不算厚，她能感受到纽特温热的掌心附在她的肩膀上，带起她一次又一次的心动。
不知道跳了多久，伊海娜有些累了，两个人便坐到了先前那块石头上。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伊海娜盯着湖面上倒映的月亮，慢慢开口。
纽特扭头看向伊海娜：“不会的。”
伊海娜笑笑：“你还记得洛斯利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它。”
“当然，”纽特把口袋里的皮克特拿出来放在旁边，“它现在已经飞走了。
”
鹰头马身有翼兽不能一直圈养，伊海娜当然知道，但是她还是有些惋惜。
皮克特抱住伊海娜的食指，像模像样地坐下来，和主人一样面朝着湖面。
“你的守护神，是鹰头马身有翼兽？”纽特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时看到的画面，问道。
伊海娜没想到被纽特看到了，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它带给了我好运吧。”
纽特并没有明白伊海娜所说的好运是指什么，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好运啊，自然是遇到纽特了。
……
远方传来了钟声，一下，又一下，一共十二下。
“圣诞快乐，伊海娜。”纽特轻声道。
“圣诞快乐，纽特。”伊海娜的眼睛亮亮的。
一旁的皮克特配合地挥了挥手，被纽特一把捞起来。
“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