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1916年注定是不平凡的。第一学年以全o成绩通过的伊海娜顺利升入二年级，从战场回来的纽特正式加入了魔法部。
圣诞假期很快就到了，伊海娜依旧拒绝了琼希的留校邀请，回到了家中。
兰德家的圣诞舞会邀请了很多家族，当然包括了格里普拉一家和斯卡曼德一家。
伊海娜是被艾利特砸醒的。
“起床！今天晚上就是圣诞舞会了，你还在这睡！”艾利特把抱枕砸到伊海娜身上，抱着胳膊一脸无语。
什么嘛…又是无聊的舞会。伊海娜翻了个身背对着艾利特：“我不想去。”
“真的？”艾利特忽然挑起了嘴角，有些玩味地看着妹妹的背影，“我可听说斯卡曼德家也要去……”
面前掀起了一阵风，一眨眼的功夫伊海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艾利特好笑地摇了摇头：“一会记得下午吃饭，都要中午了。”
伊海娜压根没听到他说话，满脑子都是“斯卡曼德家也要去”。
她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纽特了——确切来说，是没有见过第二面了——能不好好拾掇一下吗？
伊海娜所有的裙子都摆在了床上，然后她犯了难。每一条都很好看，她完全选不出来。
纽特会喜欢什么样子的？
伊海娜想象了一下，发现纽特压根就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去了也是待在一个小角落。
也是，自己要是穿得那么华丽反而会与他背道而驰。
嗅嗅在床上蹦来蹦去，忽然停在一条裙子前面。
“焦糖，你让我穿这个是吗？”伊海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嗅嗅的小爪子拍了拍那条裙子，示意她穿上。
那条裙子是鹅黄色的，很简单的款式——是她自己看中的，让艾利特给她当了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伊海娜不知道为什么焦糖选中了这条裙子，但她还是听从了它的建议，并且威胁了它：“要是纽特不喜欢，我就拿你去做魔药。”
焦糖在原地顿了一下，瞪大眼睛和伊海娜对视着，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嗅嗅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拿去做魔药！
伊海娜捯饬自己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时分，艾利特敲响了伊海娜的房门：“该出发了。”
两个人一起下楼，格里普拉先生和格里普拉夫人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他们看到伊海娜的装束都齐齐一愣。
“宝贝，你怎么穿的这么朴素？”格里普拉夫人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会穿那条蓝色的裙子。”
伊海娜眨了眨眼：“不好看吗？”
“好看，就是出乎我们的预料了——看来小伊海娜今晚准备默默无闻咯。”格里普拉先生笑笑，“走吧，我们过去。”
……
不得不承认，飞路粉还是要比幻影移形舒服些的。
兰德家的大厅已经有不少人了，伊海娜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她想找的人。
格里普拉夫妇俩去跟大人们说话了，艾利特看到了他之前的同学，丢下伊海娜跑了。
伊海娜冲着艾利特的背影撇了撇嘴，找了个沙发坐下来。
“你怎么在这坐着？”熟悉的声音传来，伊海娜不用看就知道是艾赫布拉。
“很无聊啊，”她卷着自己的发尾玩，“也没有我认识的。”
艾赫布拉坐到她身边，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这不是正好认识新朋友嘛，再说了，你认识我啊。”
伊海娜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向艾赫布拉，眼睛里放着光：“你家办的舞会，你一定知道来宾都有谁吧？”
“大概…吧…”艾赫布拉被突然精神的伊海娜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要找谁吗？”
伊海娜点点头：“斯卡曼德家都有谁来了？”
“斯卡曼德？”
艾赫布拉皱着眉头回想了很久：“好像是忒修斯吧，斯卡曼德夫妇现在不在英国。”
忒修斯？
伊海娜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忒修斯…是谁？”她有些茫然地问道。
艾赫布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忒修斯·斯卡曼德啊，魔法部的傲罗，也是霍格沃茨毕业的——你问斯卡曼德家却不知道忒修斯？”
伊海娜尴尬地挠了挠头：“啊……他家还有别人吗？”
艾赫布拉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了。
“还有他弟弟纽特，应该是和你哥哥一样大，不过他应该不会来的。”
不会来吗？也确实，他那种性格——有他哥哥来了，他估计就不会来了。
伊海娜的心情好似经历了一场幻影移形，失落极了。
艾赫布拉看着她的头越来越低
，有些不解。
“艾赫布拉？”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伊海娜下意识抬头去看。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站在他们面前，面容方正，乍一看有些严肃。
“斯卡曼德先生，”艾赫布拉站起来，视线移到了后面，“小斯卡曼德先生。”
小斯卡曼德先生是什么称呼——伊海娜有些想笑。
等会？
两个斯卡曼德？
伊海娜蹭的站了起来，看到了被忒修斯挡住的小卷毛。
心脏开始狂跳，伊海娜不得不扶着沙发的扶手保持体面。
“伊海娜，这是忒修斯·斯卡曼德先生和纽特·斯卡曼德先生，”艾赫布拉心底暗暗腹诽，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是伊海娜·格里普拉。”
忒修斯微微颔首，跟伊海娜打招呼。
身后的纽特似乎是想起了她，对她笑了笑。
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
伊海娜礼貌回礼的同时心底在咆哮。
就在这时，大厅里的钟响了起来——整点了。
“我要过去了，”艾赫布拉扭头问伊海娜，“你真的不来吗？你不来我可就要和伦纳斯家的那个小女孩跳舞了。梅林，我真不想跟她跳。”
忒修斯肯定是要过去的，至于纽特——
伊海娜看向他，看他完全没有要去的意思。
“不去，你赶紧走吧。”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梅林来了她也不会扔下纽特去跳舞的。
艾赫布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和忒修斯离开了。
这一个小角落瞬间就剩伊海娜和纽特了。
纽特不说话，伊海娜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坐着，看着大家一对一对滑入舞池。
“你……最近怎么样？”伊海娜生硬地开启了话题。
纽特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
“还可以吧。”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洛斯利还好吗？”是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
纽特点点头：“嗯，挺好的。”
伊海娜从来没见过这么腼腆的人——每次都能把天聊死。
“我听我哥哥说，你见到了乌克兰铁肚皮？”
纽特似乎是来了点精神：“是的，那些大家伙非常凶。”
看到他的反应，伊海娜略略松了口气。那么话题就从神奇动物打开吧。
“纽特，”伊海娜尝试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纽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很快眼神又避开：“嗯。”
“我养了只嗅嗅，但是我真的管不住它，尤其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往我床上跑。你知道怎么办吗？”
纽特这回终于直视伊海娜了，灰绿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惊讶：“你养了只嗅嗅？”
伊海娜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我想…你带它来了吗？”纽特问道。
伊海娜有点点头，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把焦糖捞出来。
“无痕伸缩咒。”纽特轻轻说了一句。
焦糖见到纽特更激动了，死命挣脱伊海娜的禁锢，趴到纽特身上。
“它好像很喜欢你。”伊海娜道。
纽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能不是我——它喜欢的应该是我的嗅嗅。”
伊海娜看着纽特不知道从哪里掏了只黑色的嗅嗅出来。
“往你床上跑应该是想要个玩伴了……嗅嗅是闲不住的，”纽特一松手，两只嗅嗅果然开始互相试探。
老天，伊海娜发誓回去一定要狠狠犒劳焦糖一顿。
纽特一边给伊海娜讲解嗅嗅的习性和照顾方法，一边逗两只嗅嗅玩。
讲起神奇动物，纽特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也不害羞了，也不一个词一个词蹦了。
两个人也越坐越近。
纽特闻到了伊海娜身上的苦橙味——很好闻。
伊海娜发现纽特没动静了，有些奇怪地扭过头去，对上了他有些走神的眼睛。纽特被伊海娜的突然扭头吓了一下，耳朵有些发红。
伊海娜这才注意到两个人已经快贴上了。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纽特稍稍侧了侧身，伊海娜则是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把捞过两只嗅嗅放在了他们两个中间。
“你，你想去跳舞吗？”伊海娜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怎么可能会去嘛。
果不其然，纽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跳。”
是真的不会跳还是不想跳也无从考究，伊海娜也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继续盯着嗅嗅，一时无言。
“你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这次倒是纽特开口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伊海娜点点头：“嗯，我是赫奇帕奇的。”
纽特看起来有些惊讶：“赫奇帕奇？我以为你会是个格兰芬多……”
伊海娜想起来当初分院帽的话，确实，她本来应该去格兰芬多的。要不是她坚持要去赫奇帕奇——
“我本来要去格兰芬多，”伊海娜没有跟纽特撒谎，“是我自己要求去赫奇帕奇的。”
纽特歪了歪头，一头小卷毛也跟着抖了抖：“为什么？”
伊海娜托着下巴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吧。”
一个叫纽特·斯卡曼德的人。
她还不准备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诉纽特——可能等十几年后她才会说吧。等到她的能力足够强的时候，等到她能够和纽特比肩的时候，等到，她敢确认自己的心意的时候。
纽特看起来有些不解：“一个人？”
伊海娜点了点头，看到了舞池中的艾赫布拉和他的舞伴，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你在上学的时候…有很遇到过很有好感的人吗？”
据艾利特之前的来信说 ，纽特和一个叫丽塔的女生走得很近——他们两个甚至都不是一个学院的，并且听说纽特被开除好像是因为替她顶了罪。
纽特摸了摸脖子，有些害羞：“可能，有吧。”
伊海娜顿了一下，巨大的失落感席卷了她。因为她发现纽特的眼睛好像亮了起来——那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明明在问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听到答案时还是很难过的，那种难过是从心口扩散蔓延到全身的，让她说不出话来。
幸好纽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因为艾利特端着酒杯过来了。
“怎么在这待着？”艾利特看向伊海娜。
伊海娜摇了摇头：“不想去而已。”
艾利特这才看到她身边的纽特，眼睛瞬间瞪大了——什么不想去，明明是来约会的！但是看这个样子…约会不成功？表白被拒绝了？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化成了一句“啊……”，仿若一个被施了咒的山地巨怪。
纽特当然知道艾利特，当时他也算是格兰芬多的名人，哦，还帮过丽塔。
两个男生微微颔首打了招呼，纽特的视线落在了嗅嗅身上，艾利特的视线落到了伊海娜身上：“回家吗？”
伊海娜愣了一下，她确实没有心情也找不出话题了，但是她又不太想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和纽特在一起的机会。
焦糖回身钻到了伊海娜的怀里，拱了拱她。
“它想回家了。”纽特轻声道。
伊海娜叹了口气——连焦糖都让她走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呢。
“那我们就先走了，”伊海娜站起身来，在艾利特警告的眼神中把焦糖放到了包里，“改天再见。”
纽特也站起来，抱着他的嗅嗅：“改天见。”
艾利特和伊海娜走到壁炉旁，准备用飞路粉回去。
伊海娜下意识回头看向她刚刚坐过的地方，纽特还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穿的很朴素，与这豪华的舞会格格不入。
缘分大概就到这了吧——消失在兰德庄园的一瞬间，伊海娜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