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牺牲
波丽斯掐着暗夜猫妖掉入水中没多久，那一块的冰水竟迅速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地冒着阵阵热气。
片刻后，一道火光从水中跃起，带起的水珠几乎是瞬间就被膨胀的火焰烧干，整块天空仿佛都要被天空染得橙红。
波丽斯从空中一个翻身再次站在冰面之上，然而落地时她的腿骨却发出了一声脆响。
波丽斯右手掌心握着已经被烧得像火炭一样的猫头向艾尔丽雅走去，无论如何，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希望能看着艾尔丽雅的脸陷入永恒的睡眠。
她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抬起左手，向艾尔丽雅的方向伸去……
她看着蹲在冰面的表情悲伤的艾尔丽雅，她忽然觉得这一幕非常非常熟悉。
对了……那是在她还是e级冒险者时候的事。
她和自己的小队遭遇到了一支规模达到五十的哥布林小队，因为觉得哥布林非常弱小，她没有听从队员的建议而是带领着小队直接正面冲杀了过去。
结果不言而喻，她的队员全部被当着她的面凌辱了，惨死在她面前，只有她成功地逃了回去。
其他的冒险者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用【逃亡的波丽斯】来嘲笑她，也是从那时起，她染上了喝酒的习惯。
只要醉了，就永远都想不起痛苦的事情，也不会一闭眼就浮现出自己队员们临死前说“队长，救救我”的情景。
直到那天她醉倒在雨地里，一只柔软白净的手伸向了自己……
她真想……她真想在握握那只手……
那个微笑着对自己说“没事了”的温暖的手……
啪嗒一声，一只已经被烧得宛如烂泥的手掉了下去，整个摊开在地面上，像是一个被人用力砸在地上的烂番茄。
紧接着她的手腕、小臂、乃至整个肩膀都开始如同烂泥一般融化。
那些掉落在积雪上的烂泥持续地发出滋滋声，直到火焰完全熄灭。
波丽斯的行动越来越困难，她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行走在一片沼泽地里一样，但其实她的双脚已经完全混合在了一起，身上的肉块还在不断地融化着，一点一点地流到混合着自己双脚的脓水中。
波丽斯的头颅也开始像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融化变形起来，而她的脚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带着水泡的手伸了过来抚摸着波丽斯正在融化的脸。
波丽斯抬起不断往下巴滑落的眼眶，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美丽的脸庞，只是现在那张脸上挂满了泪痕。
她想要握住抚摸着自己的手，但是她已经没有手了，她只是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很快就掉在了地上……
“队……长……要……活……下……”
波丽斯一字一顿，然而每个字却只能吐出气流的嘶嘶声，直到最后连嘶嘶声都没有了。
波丽斯完全化成了一滩泥状物。
“波丽斯！！！”
艾尔丽雅痛苦的哭嚎起来，她发疯似地将波丽斯化成的泥状物用手臂合拢起来。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会找女神教廷……对！女神教廷，她们一定有办法复活你的……”
艾尔丽雅的身体渗出道道血迹，原本就身受重伤的她，几乎是靠双手爬到这里的，这再次引发了之前伤口的裂开。
而斯库安娜则在给荻菲儿喂食恢复魔药，荻菲儿的伤势虽然也极为严重，但是身为治愈神官，她生命的坚韧程度较其他职业更高一些。
喝下恢复魔药后，荻菲儿的生命迹象平稳了下来。
斯库安娜几乎将全部的恢复魔药都喂给了荻菲儿，水行阵中唯一的暗夜猫妖被波丽斯以生命为代价击杀了 ，至少现在她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斯库安娜看着荻菲儿嘴唇不断地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先前被暗夜猫妖咬破，导致她根本没办法发出任何完整的音节。
她的手也仍旧维持着先前祷告的姿势，仿佛被这里的风雪冻僵了一般没法松开。
斯库安娜看着周围因为战斗而造成的破碎的一切，当她看到艾尔丽雅抱拢的那一滩糊状物时，她慢慢地走了过去。
然而靠得越近，越能够清晰的意识到那摊糊状物是什么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走近。
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滴打湿鞋尖。
“什么嘛，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站在队长身边，波丽斯你这个大骗子！”
斯库安娜抽噎着，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斯库安娜抬起眼，透过泪水看着前方，前方的虚空如同湖水一样泛起一阵涟漪。
当斯库安娜用力揉了揉眼，再次看去时，那泛着涟漪的虚空之中钻出了一样让她胆寒的东西——暗夜猫妖。
这只暗夜猫妖与其他所有的暗夜猫妖都如出一辙，然而它的眼睛却和其他暗夜猫妖不一样，不是幽绿色，而是一只鲜红一只幽绿的异瞳。
斯库安娜急忙想要提醒前面匍匐在地上的艾尔丽雅，但是还没她发出声音，黑影一闪而过，她的整个头颅便落在了冰面上，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张口叫喊的表情。
随后斯库安娜的瞳孔渐渐暗淡下去，永远地陷入了死寂。
倒在地上的荻菲儿惊恐地颤动着脑袋，她的嘴角嗫嚅得更快了。
那只暗夜猫妖显然对荻菲儿的兴趣并没有对艾尔丽雅高，它摇晃着宛如蛇身一般的尾巴，踩着毫无声息的步子向着艾尔丽雅走去。
每走一步，它的前肢就伸出一根利爪……
而艾尔丽雅对危险还一无所知。
“队——长！！！”
荻菲儿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尽一身所有力气地挤出两个字，随后在脖子喷涌的鲜血中念出了一个技能名。
“神祀……生命……回环……”
荻菲儿的整个身体突然爆开，溅出体内的所有血肉骨骼，只留下了一张荻菲儿的人皮向着艾尔丽雅包裹而去。
艾尔丽雅被那人皮包裹住全身，随即她身上受到的所有创伤都在飞快消失，她的力量也在渐渐充盈，而她身上原本的那些伤口则渐渐在荻菲儿的人皮上显现出来……
直到这时艾尔丽雅才注意到身后的情景，注意到斯库安娜掉落的头颅和包裹在自己身上的荻菲儿的脸……